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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敢獨效于飛也?”翁聞其言,格聲一笑。眾曰:“汝圖一箭雙鵰,今得一衾四鳳。恐水中鸂鶒,啖不慣幾許天鵝肉耳!”自此日則比翼,夜則交頸,四女子從無間言。
忽一日,夫人失色而來,曰:“大樹傾矣!速遣郎回。”四人握手嬌啼,不忍遽別。夫人遣素衣婢促之。鶯娘曰:“寧同萬死碎羽翼,不忍雲間兩分張。真我今日之謂也。”翁亦戀戀不行。婢曰:“我送君來,還送君去。強留無益,恐同被覆巢之禍耳!”不得已,垂涕而別,出門數武,回見宅第全墟。但見桑樹一株,垂陰半畝。有伐木者,執斧其下,四鳥集桑樹間,哀鳴悲噪。方欲詰諸其婢,轉瞬化為白雉,騰空而逝。囚念桑夫人之德,哀諸伐木者,留其株本,問道而還。
鐸曰:“如臯一射,賈妻含笑。則雉之為物,專調停人閨閣事也,然牧犢子七十無妻。未嘗感其《雉朝飛》一曲為之作合。若穆翁者,殆由開籠放鳥之德歟?”
情魔書癖兩相纏,殢我溫柔預我元。何似語言文字外,一齊解脫野狐禪。
銷磨傲骨為情痴,掉首歸來好自持。冷笑丈人峰下客,年年畫虎買胭脂。
長舌傾城可奈何,由他子夜盡情歌。伏雌畢竟操刀割,輸與雄雞斷尾多。
昨宵有獺哭訌濆,楚些聲中不忍聞。多少貪夫林下葬,題詩何處吊秋墳?
風誥鸞封志未灰,莫嫌村老太痴呆。腰間金印懸如鬥,都自南柯郡裡來。
不作朱門白項烏,願甘曳尼辱泥塗。黑衣叄透麻衣訣,許負先生也負圖。
迷離撲朔不堪題,舐卻雄豪且並棲。狡窟營成香閣閉,可憐得兔已忘蹄。
雉子斑斑翠尾張,鰥魚引到合歡堂。楚人路上如相遇,莫惜千金買鳳凰。
受業洪詔恩謹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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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屏角相郎緗管,江陰貧家女也。工詞翰,兼好讀相人書,決**福多奇中。年及笄,母氏將字之。緗管鸛曰:“兒相薄,不宜主入中饋。母誠愛我,但賦小星可矣。”母以其言多中,許之。而爭聘者,日踵於門。母氏令從簾隙以窺,俱不當意,母曰:“痴婢,眼太高。若輩中寧無一有福兒郎耶?”緗管曰:“非此之謂也。”母詰之,淚盈盈欲下,遂置不問。
滸溪洪生,才士也。愛君山之勝,客於江陰。聞緗管名,登堂求聘。湘管適簸錢屏角,望見之。入謂母口:“堂上客,真兒偶也。”母出見,諾之而去。繼問曰:“是子相若何?”緗管曰:“氣清骨秀,非紈袴中人也。然太清則薄,太秀則削,恐不永年耳。”母愕然曰:“彼既不壽,汝何獨有取也?”緗管泫熱曰:“兒昨攬鏡自照,柳眉侵月,梨靨添渦,三午後必合孀居。郎相不利建寅。是真短祿適合,違之不吉。母氏幸勿憂也。”繼而洪別營金屋,擇日以禮迎之。結褵以後,相得甚歡。洪善繪事,長箋短幅,酬應不遑。甫-脫手,緗管即題詩其上。猶記其《題並頭蓮》-絕雲: 水雲鄉里見溫柔,多少痴娃蕩畫舟。
江上孤鴛勞寄語,背花飛去莫回頭。
傷心之讖,見乎詞矣。
日坐花下,折短箋作觴政,有並蒂花,並頭花,連理花,葉底花諸名色。拈得者,道《葩經》兩句;合意者,酬以香茗,否則,駢兩指擊腕為罰。緗管拈得並蒂花,曰:“庶幾夙夜,妻子好合。”洪暱而笑曰:“夜合一語,妙出天然,真慧心人也!”繼拈得並頭花。洪曰:“宜爾室家,男子之祥。”緗管曰:“宜男有慶,彼此同之。如卿言,亦復仕耳!”復拈得連理花。緗管曰:“道阻且長,春日載陽。”洪曰:“長春兩字,連理成文,亦巧合矣!”又拈得葉底花。洪曰:“伐木丁丁,其香始升。”緗管笑曰:“木香固登花譜,君何以第二字聯合?”洪笑曰:“此乃所謂葉底花也。”已而問曰:“卿前言並蒂花,不知三百篇中尚有幾許?”緗管口:“駕彼四牡,顏如渥丹。朝宗於海,蔽芾甘棠。想盡之矣!”洪曰:“我尚有一聯。”緗管請問其說。曰:“亦孔之將,彼黍離離。”緗管愀然曰:“花前偎倚,歡會正長,何至說著將離?”倚欄痴立,凝眸欲涕。洪方溫言勸解,而家中催歸符至矣!迫於父命,不獲已,草草束裝而別。緗管自洪之去,妝樓長闔,粉匣都收,終日對鏡沉吟,自觀氣色。一日,擲鏡大哭,急呼母氏為制縗絰。母曰:“兒痴矣!洪家郎去後,且無一紙病書,何以決其必死,而作此不祥之物?”緗管曰:“以兒氣色徵之,斷不爽也。”母終不許。易以練裙素服,而箇中日夕,惟以眼淚冼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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