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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共四冊,總共不足1000頁。除此而外,還需要讀北大中文系編的古代文學“參考資料”或作品選,全是註釋好的,總字數比遊國恩那套教材略多一些。兩者相加起來,兩年讀3000頁就算不錯了。在耶魯時,一門課一週的閱讀量至少是一本書。運氣好時兩百多頁,運氣壞時四五百頁。有的教授的課一本書還不算完,要外加一篇二三十頁的論文。這樣,一個學期就至少要讀三四千頁。當然這是研究生的量。本科生閱讀量少一些。我和本科生一起上過課,還擔任過他們的助教,領導他們討論,檢查其消化閱讀的情況。一般而言,本科生一週的閱讀也接近二百頁或者更多,一個學期要讀兩三千頁。即使是上大課,本科生還要額外參加討論班,圍繞著閱讀內容發表自己的見解。閱讀跟不上會相當痛苦。我還清楚地記得,有一次讀韋伯的《清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以我的習慣,這樣的經典怎麼也要一個月來好好消化。可是,這本書就是一週的閱讀作業。那群本科的孩子讀完了就批,鬧得教室裡硝煙瀰漫,讓我目瞪口呆。坦率地說,我英語不好,屬於閱讀跟不上的,閱讀特別重的課一般不敢選,而且幾乎從來沒有完成過指定閱讀——量實在太大了!不過,在不可能完成的情況下,也必須有自己的解決方案,適當取捨,選擇最重要的資訊。事後想想,這也是一種很好的訓練。
讀和寫是事業成功的關鍵(2)
再說寫作。寫作是大學語文教育的核心,也是問題最多的。我們北大中文系文學專業79級的同學大多數人進校時的理想是當作家,是想以寫作為生。可是,新學期一開始,系裡的一位負責教授就發表講話,告訴我們不要誤會,中文系不是培養作家的。中文系的目標培養的是學者。同時,他還強調要“厚積薄發”,先把學術的基礎打牢靠,不要忙著寫。
強調打下紮實的學術基礎並沒有錯。想想現在的學術垃圾這麼多,大家都“厚積薄發”有多好!可是,從“厚積薄發”引申到不動筆就錯了。我在堂堂的中文系讀了四年書,除了畢業論文外,總共就有過兩次寫作經歷。一次是上古代詩歌課,教授要求用古文寫篇千字文。那不過是他為了激勵我們掌握古文而佈置的文字遊戲,並不算真正的寫作。另一次寫作,則是當代文學課的一篇四五頁的評論,大概就2000字。應該說,這兩位留寫作作業的都是系裡很優秀的教授。其他教授則根本沒有要求學生寫的意識。現在北大中文系也許不同了,但估計寫作還是很輕的。
後來到耶魯讀研究生,從碩士到博士都是一樣:一學期選三門課。有的課要求期末寫一篇20頁左右的長篇讀書報告,有的課要求在學期中寫三篇讀書報告,一篇10頁,加起來也30頁了。還有幾門課,則要求學期中寫四篇三四頁的短篇讀書報告,外加期末一篇20頁左右的長篇讀書報告或研究論文。這樣,三門課加起來,一學期至少要寫60頁。僅兩年的碩士讀下來,就要寫快300頁。那就是一本書的篇幅了。
我剛進去的時候英語差,看書都顧不過來,應付這份苦差事就更吃力。而且,口語越差,課堂上就越缺乏表現,全靠寫作來證明自己。所以,我每篇學期讀書報告都要找個文字好的美國博士生幫助我修改。有時是反覆地修改。例如把長的複合句分解成短小的簡單句,儘量用主動式、避免被動式,把主題句放在前面等看似簡單的技巧,全是這麼學出來的。記得頭兩年,我沒有休過一天假。別人回家過聖誕節,我在學校夜以繼日地苦戰。每到12月初放寒假,我就向教授申請延期交論文(因為我的寫作速度實在無法按期完成,教授在一般情況下都准許延期)。於是,寒假這一個月就成了我固定的寫作月,把所有學期論文在來年一月第二學期開始以前寫完。我記得第一個寒假奮鬥到最後一刻,是在第二學期開始的前一天熬夜寫完的。因為我知道,如果到那個時候寫不完,下學期的課就壓上來,就再也寫不完了。當時真感到再多幾個小時的工作量就超出了我的承受極限。可見普通文科的寫作量之大。當然,後來認識了史景遷教授,併成為他的學生。這艱苦的生活才有了顯著的改善。他每到聖誕節、感恩節,都開車把我們一家接到家裡。夫人安平(也是我的老師)和繼女Meimei都是天才的廚師。我們在他家裡享受一年中最好的美餚,然後由他(有時和安平一起)深夜開車把我們送回家。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例外過。
現在回想一下,我的讀寫訓練,主要是在耶魯時訓練出來的。我從碩士到博士,讀了九年,不僅是每一篇論文和讀書報告,就是寫一封信也一定自己花錢請位高手幫我改,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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