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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吃下去,稻
殼刺穿食道刺穿腸道,拉出來的都是血。看哪,車馬炮正深深陷入泥沼,戰士冒著轟炸拼命往上拔。上級含淚下令拋棄,排長卻不忍心。要知道每一件武器都曾是弟兄們用生命換來的。在那個年代,一尊山炮如同戰士的膽,如同信徒的聖。不要說戰鬥了,只要山炮從身邊轟轟烈烈馳過,揚起塵土都會讓戰士覺得自己陡高三尺天下無敵!而現在,這尊山炮正在把許多戰士的生命拖陷了進去……比拋棄武器更痛苦的是放棄傷員,也就是拋舍昔日血肉弟兄。要是在根據地,每個傷員都會被幾個民工救下火線。而在這陌生的地方,一個傷員也會把幾個筋疲力竭的戰友拽入死亡之境。不得已,戰友只好忍淚塞給傷員們幾張中州票,讓他們能走就走能爬就爬,自尋生路。負傷者完全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他們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當然,也有傷員抱著戰友的腿哭泣:“求求你帶上我吧,我還能打仗啊!”……這時,這時任何筆墨都難以表達拋棄者與被拋棄者的心境,因為雙方都在經歷著最痛苦不堪的自戕。要知道我軍從建軍開始就恪守兩個基本傳統,一是任何情況下寧死不降,二是任何情況下不拋棄同志(拋棄意味著背叛)。這兩個傳統是我軍命脈啊,使得戰友之間彼此信任,任是誰,都會寧可同赴死,絕不各逃生。部隊的戰鬥力由此而生。但現在,極度艱難的處境正在把昔日這支偉大的紅軍逼到令人不堪的地步,偉大者也不得不斷臂自救!
劉鄧大軍中,一些老紅軍就出生於大別山區。但在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們重回故地時已經全無歸鄉的喜悅了,因為時光流逝、天各一方。紅軍的親人經常被白匪滅門滅族,因而革命者的常態就是無故鄉,他們唯一的家就是部隊,唯一的親人就是黨。所以,當陳錫聯司令聽說“六縱那邊找了個嚮導,說是你兄弟”時,他淡然一笑,根本不相信家裡還會有親人活著!晌午,一輛小推車把一個枯瘦老太婆推進司令部,陳錫聯見之驚駭大慟,那是自己的娘啊!原來,陳錫聯當紅軍後,可憐的老孃討著飯找了他多年,卻音信全無,都說她兒子死了。但老孃不甘心,後來又聽說山裡來了部隊,是當年的紅軍,老孃再次討著飯找兒子,幾乎病死山道。陳錫聯流著淚聽母親訴說,痛不可當。但相聚之後必須即刻率部出發,身為司令的他竟然無物可以資助貧苦至極的家,只有把自己那床被子留給娘。更令人痛斷肚腸的事發生在三縱副司令鄭國仲身上,他當紅軍離家二十年了,這一日行軍到了麻城郊外鄭家塘。他印象中這兒是自己的家啊。他忐忑不安找到一座茅屋前,看見門口站個陌生的、滿頭白髮衣著破爛的老太太。朝思夢想的鄭國仲,萬沒料到這人就是自己母親!這位老母親也沒有認出自個的兒子,她驚恐地躲避鄭國仲的目光。鄭國仲進屋後,看見一個老大爺坐在爐火旁。他仍然沒認出這人是自己父親,忐忑問:“大爺這是誰的家啊?”大爺冷淡地回答:“我的家。”鄭國仲說:“那你認識我麼?”大爺竟然警惕的哼了一聲,沉默著。因為二十年來,紅軍家屬遭白匪殘酷屠殺,都不敢暴露自己身份。再說,面前這個叫做“解放軍”的是什麼部隊啊?穿著上也不是紅軍啊!直到鄭國仲喊出自己小名“我是祖福啊!”老人仍然呆看著他,仍然不敢相信。鄭國仲顫聲道出自己參加紅軍離家的種種情景,這時,外面的老孃聽出兒的聲音,她大哭而入。鄭國仲終於跪倒在父母面前,見著了朝思暮想的親人。哦,這種親人相對如陌路、父子相逢不敢認的情景,難道不是人間至痛麼?這樣家庭裡的所有親人,曾為中國革命經歷過何等苦難?!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為中國革命經歷多少風刀霜劍?!
寂靜的山嶺震撼蒼穹(序)(2)
挺進中原的劉鄧大軍,幾乎被嚴酷環境逼入絕境。在大別山區,山高林密,地薄人稀,物產貧乏。大軍在這裡籌不到糧餉,得不到任何補充。打土豪分土地吧,但這裡土豪也可能窮得家徒四壁,他們只比百姓多頭牛多幾頭豬。無奈,急於得到補給的戰士們只得認為“這家有豬,肯定是土豪”便把那豬殺了吃再說。至於發動群眾擁軍支前,更是不可想象的事,因為這裡群眾早被國民黨軍殺怕了,只要看見部隊進村,男人們立刻躲進深山,女人“撲通”“撲通”跳河逃生。部隊白天把土地和浮財分給群眾,晚上那些群眾就會偷偷跑進地主家裡求情,說“東西不是我要的,是他們強要分給我的,我現在還給你”。為何如此,很簡單,為了生存。百姓們擔心的是,不管你是紅軍或者解放軍,你們早晚都會走,而我們要在這山裡世世代代生活下去。這可能是中國革命歷史上罕見的絕境與窘境。於是,斷糧斷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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