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腿的圓柱體。那個圓柱體先是一千英尺長,一會兒又縮成兩毫米,一會兒胖,一會兒瘦,一會兒向這邊傾斜,一會兒向那邊傾斜。它一直在改變形狀和大小,改變位置與角度。這種變化一秒鐘能發生四五次,轉換和變形的程度非常大,每個“形狀”之間還有上千種變化。
對於幻影,我一直存有疑惑:它們是否應該發生,是否該算做疾病,是不是真的呢?文獻記載讓人困惑重重,但病人卻不會這樣。透過陳述各種幻影,他們澄清了很多事實。
有一個頭腦清醒的病人,他截肢的部位在膝蓋上面一點兒。他告訴我這樣的情況:
這個東西像魂魄一樣,有的時候疼起來要人命,腳指頭還會痙攣。當我晚上拿掉假肢或者閒下來的時候最難受,但是戴上假肢走路的時候就沒事了。我仍然能很真切地感受到腿的存在,和別的幻影不同,它是有益的幻影,讓我的假肢有了生命,讓我能夠走路。
對這位病人,甚至對所有的病人而言,如果存在“壞”幻影(消極的、病態的、不重要的幻影),就把它除掉,留下“好”幻影(也就是那些對病人肢體有持續記憶或持續印象的積極的幻影),使病人保持健康、鮮活、有力,這不是很好嗎?
後記
許多(並非全部)感受到幻影的病人患有“幻影痛”(也就是幻影部分會疼痛)。有的時候情況特殊,但通常情況下只是很“平常”的痛感。這種持續的疼痛首先出現在切除的肢體上,隨後可能擴散到實際存在的肢體上。本書初次出版以後,我就收到許多這類病人的來信。一位病人在信中說到,有片曾往肉里長的趾甲讓他很不舒服,因為在截肢前醫生並沒有“關注”到這一點,手術以後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但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痛,它痛徹骨髓,又好像是幻象中的“坐骨神經痛”—這種疼痛是在一次急性“椎間盤突出”之後出現的。只有把椎間盤除去之後才會舒服。這類問題並不罕見,也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需要神經生理學方面的詳細檢查。
喬納森·科爾醫生(曾經是我的學生,現在是脊髓神經生理學專家)描述過一位婦人,她腿部常年感到幻影疼痛。後來用利多卡因麻醉脊髓韌帶,可以使幻影得到短暫的麻痺(實際上是消失)。不過隨後再以電刺激脊髓末梢,幻腿上卻產生了清楚的刺痛,與以往的隱隱作痛完全不同;相反,刺激脊椎較高部位能夠減輕幻影的疼痛。而科爾醫生也詳細描述了對某位病人進行電療研究的各種細節,這位病人罹患感覺多發性神經病長達十四年之久,許多方面與第三章的主角克里斯蒂娜的遭遇十分相似。
傾斜二十度走路的老人(1)
我認識麥格雷戈先生已經九年了。我曾經在鄧斯坦大街的老人之家的神經學診所工作,就是在那裡,我結識了他。九年過去了,現在我還記得他,好像昨天剛見過一樣。
“遇上什麼問題了?”當他歪著身子進來的時候,我問他。
“問題?沒有問題—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其他人一直告訴我,說我向一邊傾斜。‘你就像比薩斜塔,’他們說,‘斜得有點厲害,再斜一點兒就倒了。’”
“但是你自己感覺不到傾斜嗎?”
“我感覺很好。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我斜著站,自己還會不知道嗎?”
“聽起來是挺古怪的,”我應和著,“讓我看看。你站起來,走兩步,從這裡走到那面牆再走回來就可以了。我想親眼看一下,也讓你自己看一下。我會把你走路的過程錄下來,待會兒播放給我們看。”
“我同意,醫生。”他說完就走了兩圈,然後站在那裡。多硬朗的老先生啊,九十三歲了,但怎麼看都像不到七十—神采奕奕,精神矍鑠,他肯定能活到一百歲。雖然他患了帕金森病,但是依然強壯得像個挖煤工人。他充滿自信,健步如飛,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是傾斜的,大概有二十度左右,身體的重心偏向左邊,勉強能夠維持身體平衡。
“到了!”他滿臉笑容地說,“看吧!沒有問題,我走路直得像根電線杆。”
“真的嗎,麥格雷戈先生?”我問他,“我想讓你自己判斷。”
我把錄影帶倒回去重新播放。當看到螢幕上的自己時,他非常震驚,瞠目結舌,然後喃喃著:“這是怎麼了?他們說對了,我是斜著走路的,我在這兒看得夠清楚的了,但我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感覺不到啊。”
“嗯。”我說,“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感覺不到自己就是自己
我們有五種感官知覺,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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