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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涼快,汗溼而黏垂的頭髮乾爽了幾秒鐘。卡拉坐立不安,把小菸捲丟出窗外,在她的名牌漆皮側揹包裡急切翻找。她拿出一個香菸盒,裡面有卷好的大麻煙卷。大麻煙卷頗粗,且往兩端愈捻愈細。她點了一根。
“我需要一支更來勁的。”她說,用力吸了一口,大麻的花葉香瀰漫計程車內。她抽了幾口,然後把大麻煙卷遞過來。
“有幫助嗎?”
“大概沒有。”
那是濃烈的克什米爾大麻。麻醉效力發威,一時之間,我感到胃、頸、肩部肌肉鬆弛。司機誇張的出聲聞嗅,調整後照鏡,好把後座看得更清楚。我把大麻煙卷遞給卡拉,她再吸了幾口,遞給司機。
“Charras pitta?”她問。你抽大麻?
“Ha munta!”他說,大笑,開心接下。對啊!他把煙抽到一半,遞還給我們。“Achaa charras!(上等貨!)”。我有美國音樂,迪斯科音樂,最好的美國迪斯科音樂。你們喜歡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項塔蘭 第十三章(6)
他把卡帶咔嚓塞進播放器,把音量開到最大。不一會兒,雪橇姐妹的歌曲《我們是一家》,從我們腦袋後方的喇叭中轟轟傳出,震耳欲聾。卡拉大聲叫好。司機把音量調到最小,問我們喜不喜歡。卡拉再度高聲大叫,把大麻煙卷遞給他。他再次將音量轉到最大。我們抽大麻,一路唱歌。車外有坐在牛車上的赤腳農村男孩,也有購買計算機的生意人,我們彷彿穿過千年時空。
“皇宮”映入眼簾時,司機靠邊,把車停在一間露天飲茶店旁。他揮動拇指指著那方向,告訴卡拉他會在那裡等她回來。我認識不少計程車司機,也坐過不少孟買計程車,知道司機主動表示願意等客人,乃是關心其安危的善意表示,並非只是為了多賺點錢或小費或其他企圖。他喜歡她。司機不由自主迷上她,這種怪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卡拉年輕貌美,毋庸置疑,但司機這樣的反應,多半是被她說起他母語的流利,和她用那語言跟他打交道的方式給感動。德國計程車司機得知外國人會講德語,或許很高興,甚至可能會跟你講他很高興,或者一聲不吭;法國、美國、澳大利亞的計程車司機可能也是這樣。但印度計程車司機要是喜歡上你的別的東西:你的眼睛、笑容或你對車窗邊乞丐的反應,他當下會高興到覺得跟你情同莫逆。他會樂於替你辦事,不怕麻煩,不惜讓自己身陷危險,甚至為你做危險或非法的事。如果你要他載你去的地方是他不喜歡的地方,例如”皇宮”,他會在外頭等你,只為確認你平安無事。你可以一小時後出來,完全不理會他,而他會對你笑笑,開走,高興你平安無事。這種事,我在孟買碰過許多次,但在其他城市從沒碰過。那是印度人叫我喜歡的五百個特點之一:他們如果喜歡你,很快就會喜歡,毫不忸怩。卡拉付了車資和講好的小費,告訴他不必等。但我們都知道他會。
“皇宮”是棟大建築,有三重正面,三層樓高,臨街的窗子都裝飾了莨苕葉狀的鍛花鐵窗。這棟建築比同一條街上其他建築都還要老,修復過,但未翻新,仍妥善儲存舊貌;厚實的石制窗楣和楣梁雕成星形的皇冠狀。過去,如此精細的工藝普見於孟買,如今幾已失傳。建築的右側有條小巷,石匠在隅石上盡情發揮手藝,從屋簷到牆底的第二顆隅石,都雕琢得像寶石一樣。三樓的陽臺用玻璃圍住,橫跨整個立面,裡面的房間用竹簾遮住。建築的外牆是灰色,門是黑色。叫我意外的是,卡拉伸手碰門,門即開啟,我們隨即進入。
我們走在一條涼爽的長廊上,比陽光下的街道暗,百合花狀的玻璃燈深處,對映出柔和的光線。牆上貼了桌布,這在潮溼的孟買很罕見,上頭重複出現的橄欖綠與肉粉紅康普頓圖案,出自威廉?莫里斯之手。長廊裡瀰漫著焚香和花香,四周緊閉的房間,隔音墊隔出的沉默,透著古怪。
一名男子站在走廊上,面向我們,十指輕鬆交扣在身前。那人高而瘦,深褐色的細發緊紮在後腦勺,編成一條長辮,垂至臀部。他沒有眉毛,但睫毛很濃,濃到讓我覺得一定是假睫毛。蒼白的臉上,從嘴唇到尖下巴,畫了一些螺旋和渦卷形的圖案。他身穿黑色長衫和黑色絲質薄寬鬆褲,腳穿素色塑膠涼鞋。
“哈羅,拉姜。”卡拉跟他打招呼,口氣很冷淡。
“Ram Ram,卡拉小姐。”他用印地語的寒暄語回應,聲音尖細,帶著不屑。“夫人立刻會見你,你就直直往前走,我會送上冷飲。你知道路。”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項塔蘭 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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