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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秋天的氣味應該是淡藍色的,像煙一樣在空氣中隨風漂浮。所以在我的印象中,苗訓穿著淡灰色的衣服走在淡藍色的輕煙中。他的腳下是厚厚的黃葉,走在上面沙沙作響。不過苗訓對此一點也沒有留意,而且他只關心眼前的路是否會通往他的目的。
苗訓的家鄉是一個黑白的小鎮。
小鎮的天空一年到頭都是陰沉沉的,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下雨。不過即使剛下完雨,天還是陰沉沉的。所以小鎮的人從沒見過太陽、月亮和星星,更沒見過彩虹。小鎮的房子看起來全是照著一個模子摳出來的。房頂全都鋪著黑色的瓦,外牆也都用煤灰刷成了深灰色。只是有錢人家的房子會蓋的大些,窮家人的房子蓋的小些,最窮的人住在草房裡。即便是草房,鋪在房頂的稻草也要用河裡的淤泥抹成黑色,草房的木頭柱子和土坯也要用煤灰刷成深灰色。小鎮的街道上鋪著黑色和灰色的鵝卵石。因為都是些小石塊,所以在上面走的時間長了,腳就會擱得生疼,時間再長點就會起水泡,水泡破了還會長繭。小鎮人的腳底都長了一層厚厚的繭,只有有錢的人沒有,因為他們都穿厚底靴子。
在小鎮人的眼裡,世界只有黑色、灰色和白色,而且他們認為世界就應該是黑白的。因為黑色和白色代表著道德,灰色是由黑色和白色調和成的,所以也屬於道德的一部分。小鎮的人覺得幸福的生活完全依賴於道德的維繫。如果道德缺失了,那他們生活的幸福程度就要打折扣;如果道德淪喪了,他們就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小鎮的人都對顏色非常敏感,如果看到了別的顏色,無論是暖色系還是冷色系,都會覺得刺眼,就像我們看到強光的感覺一樣。他們認為黑色、灰色和白色之外的任何一種顏色,都是以讓人視覺混亂為存在目的的,而視覺的混亂往往就是道德淪喪的開端。
小鎮的人都樂此不疲的維持著黑白的世界。他們的臉色不是發黑就是慘白,看不到一點紅暈。在出門之前,他們都要用木炭把嘴唇塗成黑色。他們穿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灰色,連最愛美的女孩子也是如此,只是多了些花紋而已。其實女孩子們還可以穿白色的衣服,但她們都沒有這個膽量,因為如果不是天生白皙的人,白色的衣服只會把膚色襯的更加難看。小鎮的人吃東西也很在意,只吃雞或魚的肉,因為是白的。如果要吃豬肉或牛肉,就要在烹製的時候使勁放醬油,直到這些肉看起來是黑色的才行。
有的時候,小鎮的人維持黑白世界的方法很粗糙。比如鋪在草房頂的稻草沒有染成黑色,他們就會把草房付之一炬。又比如有個女孩子頭上帶了朵黃色的野菊花,他們就會把她的衣服扒光,在脖子上掛一雙破鞋,然後用藤條抽打她的背脊。甚至有的小孩在說話的時候無意中帶出了其它顏色的字眼,家裡的大人也會衝上去給他個大嘴巴,還要罵:“你才多大,就學會耍流氓了。”
在好長一段時間裡,苗訓都是個忠實的黑白主義者。他眼中的世界就是黑白的,不過這並不說明苗訓擁有很高的道德水準,而是因為他天生就是個色盲。對一個生活在黑白世界的色盲而言,他應該是最幸福的人。因為依照小鎮人的定義,幸福的程度取決於對黑白維繫。那麼,在色盲的眼中,世界只有幸福,根本不存在不幸。但事實正好相反,因為他無法分辨哪些是黑白的,哪些是彩色的,也就是說他分辨不出什麼是道德的,什麼是缺德的。所以他註定只能生活在茫然中。苗訓經常看到小鎮的人對某個灰色的東西憤怒,於是他也只好跟著憤怒。否則,小鎮的人就會對苗訓憤怒了。
還有一點要補充,就是苗訓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色盲。我也是個色盲,準確的說應該只是色弱,我只是分辨不出接近的顏色而已。所以,秋天的顏色事實上不一定是淡藍色的,而可能是淡綠色的或淡紫色的。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發現了我的這個缺陷,並對此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而且這種興趣持續了好幾天。她每天都要拿幾十樣東西讓我猜是什麼顏色的,更要命的是無論走到哪,她都會指著一個東西問我:“這是什麼色的?”這種遊戲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白痴,因為我真的拿不準到底是什麼色的。我想苗訓不願承認自己是色盲的原因,就是害怕小鎮的人對此產生興趣吧。如果小鎮所有的人都整天圍著我讓我猜顏色,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