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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
不放手。在這些事情上,我只是一個客人,正像您基本上也是這兒的客人一樣。我
來這兒呆上一刻鐘,以後再走我的路。這給我某種獨立自主的幻覺……我並非說它
不止是一種幻覺, 可是隻要幻覺能給我某種滿足, 你還希冀些什麼呢?對您表哥來說,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對他來說,這是工作。少尉,您不是把它看成是工作的一部分
嗎?哦,我知道了,你們懂得在屈辱的境地中保持驕傲的把戲。這是使人迷糊的一種
把戲。在歐洲,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識破它。音樂?您不是在問我自稱為一個業餘音樂
愛好者嗎?
嗯,當您說‘業餘愛好者’這個字眼時(其實漢斯·卡斯托爾普已記不起有否說
過這樣的話),選詞方面倒不壞,聽起來有點輕飄飄的味兒。好吧,我同意,是的,
我是一個業餘音樂愛好者——這意思應當是說,我對音樂並不特別放在心上,儘管
我對這種說法既尊敬又愛聽,說這是什麼‘精神的支柱,進步的工具和進步的光輝
的犁鏵’……音樂?……它曖昧不明,捉摸不定,不負責任,超然物外。可能您會駁
斥我,說有時它也表現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自然界,甚至一條小溪有時不也是清清
楚楚的嗎,這對我們究竟有什麼好處?其實它不是真的清楚,在清楚中卻帶著朦朧不
明、無法表達和對一切都不負責任的成分。這種清楚沒有結果,因而是危險的,因
為它會使人逆來順受,聽天由命……讓音樂執行它崇高的使命吧。好!它固然會點
燃起我們的熱情,可是我們的當務之急,卻是喚起理智。音樂顯然就是運動本身,
但儘管如此,我對它的清靜無為原文Quietismus,亦譯“靜寂主義”,是宗教中神秘
主義的一種,一六七五年由神秘主義者莫利諾斯(Morinos)倡導。還是感到懷疑。讓
我把問題說到點子上來:我反對音樂還有政治上的原因。”
漢斯·卡斯托爾普禁不住拍拍自己的膝蓋,同時大聲說,他生平從來沒有聽到
過這種論調。
“儘管如此,您還是應當對它權衡一下,”塞塔姆布里尼微笑道。“作為一種效
果良好的興奮劑,作為一種使人奮發向上的力量,音樂的價值是無法估計的——要
是它確能發揮它那陶冶心靈的作用。但文學必須作為它的先導。光憑音樂不能使世
界前進。只有音樂是危險的,工程師,對您個人來說,它是絕對危險的。我剛才走
來時,一下子從您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了這一點。”
漢斯·卡斯托爾普笑了。
“啊,塞塔姆布里尼先生,您是說我的臉呀。說來您也不信,你們這兒山上的
空氣在往我臉上添火加薪呢。這兒的水土,看來比我想象的更難適應。”
“我怕您的想法不對頭。”
“怎麼會不對頭呢!天曉得,我一直是多麼累,臉上又是多麼熱啊。”
“我倒認為,咱們應當感謝院方組織這次音樂會,”約阿希姆若有所思地說。 “塞
塔姆布里尼先生,您用比較高深的觀點來看問題,也就是站在作家的立場上看問題,
這個我沒有異議。不過我卻覺得稍稍搞些音樂,我們是應當感恩的。我對音樂一點
也沒有特殊的愛好,而他們演奏的作品又沒有什麼了不起,既不是古典的,也不是
現代的,只是吹吹打打的大眾音樂。不過這也是一種愉快的調劑。我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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