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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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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身之前,我往往先替他裝好三支菸槍的煙泡,又黃、又長、又松(按:有此癖者,對裝得好的煙泡有三字好評即黃、長、松),唯有這種煙泡,吸的時候才可以一氣呵成,大過其癮。丁公知道是我裝的煙,從此對我更加親切,在煙榻上教導我幾句話,說是“道無術不行,術無道不久。所謂道,即指醫道而言;所謂術,是指醫術而言,術不能走歧途”。我聽了他這兩句話,認為真是做醫生的金玉良言。可惜丁公不久仙逝,我又拜在其哲嗣仲英先生門下,從遊甚久,才敢開業。

謝公利恆當時是中醫學校的校長,親授課本,畢業後我邀集同學與謝師每月宴聚,談笑甚歡。可惜在我離滬不久後,謝公即因鬱鬱寡歡而逝世了。

丁仲英老師,教我最多,不但醫術,即心理衛生也是丁師教導的。四月三日適為其九十生辰,敬以此文,為丁師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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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業初期 病家寥寥

我從丁仲英老師開方約兩年,學到不少診治的經驗。丁老師在他家天井裡有一間小室,專門作為施診給藥之用,由我處理其事,從早晨七時坐診到九時。這兩個小時之間,來的都是貧苦病人。我初時擔當這個任務,病者幾乎個個都不先講病況,一定要等我診脈之後,說出他的病情,才肯開口。揣測他們的心意,好像因為我年輕,要考考我的本領。可是診脈之道,是四診(望、聞、問、切)的末一診。老實說,那時我初始診脈,對脈理還沒有把握,對他們的病情,有的說得就不對。我就覺得雖說學以致用,等到用時就發覺自己的本領還是不夠。丁老師就教我一個秘訣,說:“病者坐定之後,你該先問他一聲,起病有多久?凡是日子不多的,多數是外感症;日子久的,一定是內傷和虛弱症。”這真是一個由經驗得來的秘訣。病人即使想考驗我,他也不能不回答這第一句問話。從此,我於診脈之後,就有了頭緒,凡是起病只有兩三天的,我就說:“你有頭痛、咳嗽、流涕及洩瀉。”一路說下去,他們總是點頭稱是。

舊時上海,大人患的多是傷寒病,小孩子多數是吃壞的病和出痧子(即麻疹)及喉痛,女性無非是頭暈、白帶、月經不調等,只要鑑貌辨色,已經能夠知道。十個人之中,七八個人給我說對了。

我在丁家學到醫傷寒症的一套處方用藥的程式,到這時便有了“學以致用”的機會。

當時來看病的貧苦患者,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誰,只是叫我“小郎中”,每天由十號八號增加到二十多號,我自己兼寫藥方,居然能應付裕如。其中有不少是人家的車伕、門房以及商店的小夥計,我治好了他們的病,傳到他們的東家耳中,那些東家竟然也常常指定要“小郎中”來看。這時我用自己印的“丁仲英門生陳存仁”方箋,病人臨走總是給我一個“紅封袋”,裡面放著小洋二角或四角,也有放入一元的。每天這種付錢的病人,也有三號五號,後來增加到###號。丁老師大度得很,毫不介意,還認為孺子可教;但是掛號先生和老師的家人則認為我是“飯店門前擺粥攤”,期期以為不可。

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就在南京路望平街(今山東路——編注,以下地名括注均為編注)轉角柏林花紙行樓上設診所,自己開業,同時又辦了一份《康健報》。

望平街是上海報館的集中地,也是報販發報的聚集地。當時我的診所,月租是五十銀元,不但佔了花紙行樓上整個一層,而且還連著“心心”照相館的二樓,所以地方很大,除了掛號處,其餘就是我的診症室。我的座位之後,就是一行很大的書櫥,診病的桌子亦很考究,在對面就是一排候診者坐的沙發。可是開診伊始,第一天只來了一個病人。連續一個月,每天從未超過五人。因此,我感覺到我的診症室太大,來看病的人,總是見不到其他病人。病人越多,業務越忙;病人接不上,便覺得冷清清的。病人少,是做醫生最犯忌的事。

業務發展 貧病做起

一天,有一個穿灰布棉衣褲的人進來,見到另有一個病人,他就站在旁邊看我寫藥方,我用藥都是三錢、五錢、錢半、八分。等那個病人一走,他坐了下來,似諷非諷地唱著“三兩、二兩、兩半、八錢”,接著就說:“陳先生,你用藥何以如此的輕?”我說:“我的老師丁甘仁和丁仲英先生,都是這樣用藥。譬如要通大便,只要熟大黃錢半必通,用二兩三兩就瀉過了頭,所以用藥太重,等於浪費,而且病人會腹痛抵受不住。”那人聽了我的話,態度為之一變,又帶著笑容問我:“照《傷寒論》上的用藥,都是講二兩三兩的。”我說:“我的國學老師章太炎先生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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