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挖空了的公墓裡,
他的兄弟們早已離開了,在別的土地上安睡了,而他,沒有趕得上他們,卻靜靜的
被埋葬在撒哈拉的土地上,這一片他又愛而又恨的土地做了他永久的故鄉。
他的墓碑很簡單,我過了很久才走進去看了一眼,上面刻著━━“沙巴。桑卻
士。多雷,一九三二━━一九七五。”
我走回家的路上,正有沙哈拉威的小孩們在廣場上用手拍著垃圾桶,唱著有板
有眼的歌,在夕陽下,是那麼的和平,好似不知道戰爭就要來臨了一樣。
搭 車 客
常常聽到一首歌,名字叫什麼我不清楚,歌詞和曲調我也哼不全,但是它開始
的那兩句,什麼━━“想起了沙漠就想起了水,想起了愛情就想起了你……”給我
的印象卻是鮮明的。
這種直接的聯想是很自然的,水和愛情都是沙漠生活中十分重要的東西,只是
不曉得這首歌后段還唱了些什麼事情。
我的女友麥鈴在給我寫信時,也說━━我常常幻想著,你披了阿拉伯人彩色條
紋的大毯子,腳上扎著一串小鈴當,頭上頂著一個大水瓶去井邊汲水,那真是一幅
美麗的畫面━━。
我的女友是一個極可愛的人,她替我畫出來的“女奴汲水圖”真是風情萬種,
浪漫極了。事實上走路去提水是十分辛苦的事,是絕對不舒服的,而且我不會把大
水箱壓在我的頭頂上。
我的父親和母親每週來信,也一再的叮嚀我━━既然水的價格跟“可樂”是一
樣的,想來你一定不甘心喝清水,每日在喝“可樂”,但是水對人體是必需的,你
長年累月的喝可樂,就可能“不可樂”了,要切切記住,要喝水,再貴也要喝━━
。
每一個不在沙漠居住的人,都跟我提到水的問題,卻很少有人問我━━在那麼
浩瀚無際的沙海里,沒有一條小船,如何乘風破浪的航出鎮外的世界去。
長久被封閉在這隻有一條街的小鎮上,就好似一個斷了腿的人又偏偏住在一條
沒有出口的巷子裡一樣的寂寞,千篇一律的日子,沒有過份的歡樂,也談不上什麼
哀愁。沒有變化的生活,就像織布機上的經緯,一匹一匹的歲月都織出來了,而花
色卻是一個樣子的單調。
那一天,荷西把船運來的小車開到家門口來時,我幾乎是衝出去跟它見面的。
它雖然不是那麼實用昂貴的“藍得羅伯牌”的大型吉普車,也不適合在沙漠裡賓士
,但是,在我們,已經非常滿足了。
我輕輕的摸著它的裡裡外外,好似得了寶貝似的不知所措的歡喜著,腦子裡突
然浮出一片大漠落霞的景色,背後的配樂居然是“BornFree”(“獅子與
我”片中那首叫做“生而自由”的好聽的主題曲)。奇怪的是,好似有一陣陣的大
風向車子裡刮著,把我的頭髮都吹得跳起舞來。
我一心一意的愛著這個新來的“沙漠之舟”。每天荷西下班了,我就拿一塊幹
淨的絨布,細心的去擦亮它,不讓它沾上一絲塵土,連輪胎裡嵌進的小石子,我都
用鋏子把它們挑出來,只怕自己沒有盡心服侍著這個帶給我們極大歡樂的夥伴。
“荷西,今天上班去,它跑得還好嗎?”我擦著車子的大眼睛,問著荷西。
“好極了,叫它東它就不去西,餵它吃草,它也很客氣,只吃一點點。”
“現在自己有車了,你還記得以前我們在公路上搭便車,眼巴巴的吹風淋雨,
希望有人停下來載我們的慘樣子嗎?”我問著荷西。
“那是在歐洲,在美國你就不敢。”荷西笑著說。
“美國治安不同,而且當時你也不在我身邊。”
我再擦著新車溫柔的右眼,跟荷西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
“荷西,什麼時候讓我開車子?”滿懷希望的問他。
“你不是試過了?”他奇怪的反問。
“那不算,你坐在我旁邊,總是讓我開得不好,弄得我慌慌張張,越罵開得越
糟,你不懂心理學。”我說起這事就開始想發作了。
“我再開一星期,以後上班還是坐交通車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