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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新的棺木裡去。
我看見那個情形,就一下明白了,西班牙政府久久不肯宣佈的決定,沙漠軍團
是活著活灸沙漠,死著埋在沙漠的一個兵種,現在他們都將他們的死人都挖了起來
要一同帶走,那麼西班牙終究是要放棄這片土地了啊!
可怖的是,一具一具的屍體,死了那麼多年,在乾燥的沙地裡再挖出來時,卻
不是一堆白骨,而是一個一個如木乃伊般乾癟的屍身。
軍團的人將他們小心的抬出來,在烈日下,輕輕的放入新的棺木,敲好釘子,
貼上紙條,這才搬上了車。
因為有棺材要搬出來,觀看的人群讓了一條路,我被擠到公墓的裡面去,這時
,我才發覺那個沒有名字的軍曹坐在牆的陰影下。
看見死人並沒有使我不自在,只是釘棺木的聲音十分的刺耳,突然在這當時看
見軍曹,使我想起,那個夜晚碰到他酒醉在地上的情形,那夜也是在這墳場附近,
這麼多年的一件慘事,難道至今沒有使他的傷痛冷淡下來過?
等到第三排公墓裡的石板被開啟時,這個軍曹好似等待了很久似的站了起來,
他大步的走過去,跳下洞裡,親手把那具沒有爛掉的屍體像情人一般的抱出來,輕
輕的託在手臂裡,靜靜的注視著那已經風乾了的臉,他的表情沒有仇恨和憤怒,我
看得見的只是一片近乎溫柔的悲愴。
大家等著軍曹把屍身放進棺木裡去,他,卻站在烈日下,好似忘了這個世界似
的。
“是他的弟弟,那次一起被殺掉的。”一個士兵輕輕的對另外一個拿著十字鍬
的說。
好似有一世紀那麼長,這個軍曹才邁著步子走向棺木,把這死去了十六年的親
人,像對待嬰兒似的輕輕放入他永遠要睡的床裡去。
這個軍曹從門口經過時,我轉開了視線,不願他覺得我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好
事者,他經過圍觀著的沙哈拉威人時,突然停了一下,沙哈拉威人拉著小孩子們一
逃而散。
一排排的棺木被運到機場去,地裡的兄弟們先被運走了,只留下整整齊齊的十
字架在陽光下發著耀眼的白色。
那一個清晨,荷西上早班,得五點半鐘就出門去,我為著局勢已經十分不好了
,所以當天需要車子裝些包裹寄出沙漠去,那天我們說盯荷西坐交通車去上班,把
車子留下來給我,但是我還是清早就開車把荷西送到搭交通車的地方去。
回程的公路上,為了怕地雷,我一點都不敢抄捷徑,只順著柏油路走,在轉入
鎮上的斜坡口,我看到汽油的指示針是零了,就想順道去加油站,再一看錶,還只
是六點差十分,我知道加油站不會開著,就轉了車身預備回家去。就在那時距我不
遠處的街道上,突然發出轟的一聲極沉悶的爆炸的巨響,接著一柱黑煙冒向天空,
我當時離得很近,雖然坐在車裡,還是被嚇得心跳得不得了,我很快的把車子往家
裡開去,同時我聽見鎮上的救護車正鳴叫著飛也似的奔去。
下午荷西回家來問我∶“你聽見了爆炸聲嗎?”
我點點頭,問著∶“傷了人嗎?”
荷西突然說∶“那個軍曹死了。”
“沙漠軍團的那個?”我當然知道不會有別人了。“怎麼死的?”
“他早晨開車經過爆炸的地方,一群沙哈拉威小孩正在玩一個盒子,盒子上還
插了一面游擊隊的小布旗子,大概軍曹覺得那個盒子不太對,他下了車往那群小孩
跑去,想趕開他們,結果,其中的一個小孩拔出了旗子,盒子突然炸了━━。”
“死了幾個沙哈拉威小孩?”
“軍曹的身體搶先撲在盒子上,他炸成了碎片,小孩子們只傷了兩個。”
我茫然的開始做飯給荷西吃,心裡卻不斷的想到早晨的事情,一個被仇恨啃
了十六年的人,卻在最危急的時候,用自己的生命撲向死亡,去換取了這幾個他一
向視做仇人的沙哈拉威孩子的性命。為什麼?再也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死去。
第二天,這個軍曹的屍體,被放入棺木中,靜靜的葬在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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