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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給了吳三桂。有時自然也會想到冒襄,但很快就壓抑自己,只把他當成自己的兄長,不往男女情事方面想。不論外在名分,還是內心深處,她都屬於吳三桂了。吳襄入京,將陳圓圓接到府上,她不禁吁了一口長氣,滿以為這回真的修成了“正果”。然而,沒想到命運又跟她開了一次殘酷的玩笑。她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農民起義軍攻入北京後,大將劉宗敏慕名而至,想方設法將她強擄而去。吳三桂與劉宗敏雖同為武將,但前者俊逸瀟灑,像一陣拂過林間的清風;後者魯莽,像一塊沒有打磨的毛坯。這對生於江南、善唱南戲、吟詩作賦的陳圓圓來說,她不僅不能接受劉宗敏土匪般的搶劫佔有方式,在心靈與感情方面更是格格不入。其實,她並未與吳三桂正兒八經地相處過一天,自那晚離別,吳三桂第二天就率軍返回遼東去了。她只能在長期的思念中勾勒吳三桂的形象,而想象往往會把對方描繪得完美無缺。她渴望吳三桂,恨不得立時倒在他的懷中。
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拼死拼活地將她從劉宗敏手中搶回,按理說,陳圓圓應該感激涕零得恨不能跪在他的腳下,情不能融於他的血肉之中。然而,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之時,卻在陳圓圓心中埋下了一道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吳三桂已不是第一次見面的吳三桂,雖然還是那麼俊秀瀟灑,但其裝束卻變成了一身令她不敢相認的滿服,額前剃得精光,腦後還留著一條豬尾巴似的辮子。作為一個江南人來說,華夷之辨的傳統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她不能接受眼前的吳三桂,但又不得不接受。儘管感激,卻少了一份昔日那種刻骨銘心、夢牽魂縈的愛慕,甚至還有一絲失望。
如果說吳三桂開關降清是為她而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那麼後來的所有行為就讓陳圓圓不可思議了。滿人入關後,吳三桂就變成了清廷豢養的一條忠誠而馴順的獵狗,只須一聲輕輕呼喚,就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縱身撲向對方。吳三桂在多爾袞的驅使下,一路追至陝西,又循著李自成的撤退足跡,大敗農民軍於襄陽、武昌、九江,取得連戰連捷的巨大勝利,使得李自成於湖北九宮山被殺身亡(一說於湖南石門出家)。然後,他又平定各地叛將,為鞏固清廷統治效盡死力。最令人不恥的,是他進軍雲貴地區,對昔日曾有恩於他的明廷——逃到南方的殘存勢力南明王朝不遺餘力地予以剿滅。他將南朝最後一位皇帝永曆帝趕出國境,趕到緬甸,後又藉機將其擒獲,就地縊殺。至此,明朝的最後一抹餘暉也從歷史的地平線上徹底消失了。
清人自然不會忘記他的莫大功績,在“嘉獎令”上寫道:“王殫忠奮力,運籌謀略,排程有方,遂使國威遠播,逆孽蕩平,功莫大焉。宜加殊禮以示眷酬,著進封親王。”農民軍與南明朝廷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親王”寶座。對此,史家以其客觀公正的態度秉筆寫道:“明社之亡,雖由闖賊,然倒以宋室厓山,寔亡於三桂手。”
事實也正是如此,滿人在中原大地建立的龐大帝國,主要是依靠了漢人力量,吳三桂不過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已。法國傳教士白晉在《康熙帝傳》一書中寫道:“韃靼人在征服帝國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而是漢人互相殘殺,加上漢人中最勇敢的人,反而為了滿洲人去對他們本民族而戰。”又是漢奸!這些民族敗類總是我們難以繞開的話題。中國自古以來漢奸何其多也,這似乎與封建體制、傳統文化及國民性緊密相連。儒家文化的活命哲學、封建專制造成的奴才人格、國民素質的軟弱陰柔,當是漢奸大量“繁殖”的適宜“溫床”。
對於吳三桂的所作所為,陳圓圓肯定有過規勸。但吳三桂是一典型的利慾薰心之人,他對陳圓圓的“衝冠一怒”,說到底也是出於一種不可遏制的個人佔有。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當吳三桂投向清廷“懷抱”之後,就將自己完全推向了大順與南明的反面,沒有什麼比博得主子的歡心與信任更為重要的了。因此,陳圓圓想透過吹吹“枕頭風”的方式改變他的行為,無異於比登天還難。同時,隨著地位的不斷上升,他採買江南優伶、遴選後宮粉黛,加之陳圓圓年紀一大,姿色漸衰,自自然然地就將她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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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足輕重的歷史砝碼(10)
陳圓圓的感情也在翻轉起伏,與時變更,歷經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她由對吳三桂一見傾心的愛慕到刻骨銘心的愛戀,然後是惆悵、失望,再到怨艾。從貧寒到富貴,從冷清到喧囂,從愛戀到怨恨……陳圓圓在這大起大落的升降起伏中終於參透了人生,看破了紅塵,最後出家禮佛,做了一名尼姑,長年與鐘磬、孤燈、青卷、寂寞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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