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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上的沒有左腿的偶人旁邊,把自己的臉並排在她的臉旁看了一下。看得見窗外,看得見微弱星光下的荒蕪的院子。一面追逐著她的“視線”,一面目測著在圖上箭頭的延長線交叉的那一點,於是……
“啊!”
不由得從嘴裡發出了一聲嘆息。
在那裡的不是別的,而是父親上吊自盡的那棵櫻花大樹。
4
時間已經很晚,所以決定留待明天再行動。所謂行動,當然是指調查一下那棵櫻花樹的附近有無異常之處。
六個偶人的“視線”為何集中在那棵櫻花樹上呢?這應該決不是偶然的。只能認為這是去世的父親高洋有意識這樣做的。
那麼這是為什麼呢?
是讓“她們”在自己死後也注視自己死去的地方?我不覺得僅僅因為這點原因,一定還有什麼別的意思。是偶人們注視的那棵櫻花樹本身,還是那附近的地面或是什麼地方有什麼東西?……也許這又是畫宅邸的平面圖,又是在那上面標上偶人位置的這種“探寶”般的行為所產生的聯想。我總覺得那棵櫻花樹的附近可能埋著什麼東西。
翌日,1月7日。
上午9點一起床,我先去木津川伸造的房間。
昨晚釘在門上的便條紙原封不動地留在那裡,仔細檢查了是否有被揭下來過的痕跡,但全然看不出被揭過的痕跡。
(木津川是無罪的……)
輕輕地取下圖釘,將便條紙塞進褲袋裡。對他的失明的懷疑莫非是由於我的多慮?……
一離開'1…D'的房門,我就徑直向裡院走去。透過正門前,從洋房的南側繞進去。
天空晴朗,難得像今天這樣連山上刮下來的風都沒有。儘管如此,但隆冬的嚴寒絲毫沒有變化。從排列在院子周圍的常綠樹的樹葉間穿過來的陽光,與其說使人感到暖和,不如說使人感到有點兒淒涼。
一站在掉了葉子,只是凹凸不平的線條醒目的櫻花樹下,我就邊將雙手插進褲袋裡,邊慢慢地開始觀察那一帶地面的情況。
堆積如山的落葉、枯草;在冬天繼續生存的雜草;火災後留下的漆黑的灰……
倘若地面埋著什麼東西,那麼,不會是離樹根太近的地方吧,因為要是離樹根過分地近,那麼伸展在地裡的樹根就會礙事,挖洞一定很難。
我一面用腳尖撥開落葉和枯草,一面在樹的周圍徘徊著。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我好不容易發現了像是埋著東西的部分。離樹根一米左右的北側——那一帶的地面總覺得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緊貼在地面上的雜草,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稍稀少一些。
當然,如果父親在那一帶埋了什麼東西的話,那也是距今一年以上的事了。如果考慮到時間,僅僅考慮雜草的密度當然是靠不住的……
我試著站在自己的感覺捕捉到的地方,朝洋房方向看了一下,從一排塗料剝落了的乳白色窗戶中,尋找著放置在走廊角上那個偶人。
我馬上發現了它。雖然因為反光的關係很難捕捉到“她”,但可以看見佇立在一樓走廊的窗戶的角落裡昏暗處的“她”的樣子和那張臉朝著的方向。她的視線不正是筆直地朝著這邊嗎?
同樣,我找到了站在二樓走廊上的兩個偶人的影子,並確認它們的臉也筆直朝著現在自己待著的場所。
(還是在這兒吧?)
我從廢墟上撿起一塊瓦礫,放在那地方。這是為了把它作為記號。
如果這兒真的有埋著的東西,那麼埋的究竟是什麼呢?
這時,我覺得模模糊糊地預感到了那答案。
5
在屋子裡吃完水尻夫人替我準備的飯菜後,我向她借了一把鐵鍬。她吃驚地問:為什麼要這種東西?我找了個藉口,說:一時心血來潮,想鼓搗鼓搗院子。
這時我順便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了一下:“這個家裡各處的偶人,那是從什麼時候起放在那些地方的?”
“我想是前年秋末。”夫人答道。
“那時,他——我父親有沒有在院子裡做什麼事情?比如說擺弄擺弄栽種的樹啦,挖挖洞啦。”
“這個嘛……”對我的問題,她暖昧地歪著腦袋說,“也覺得好像有過那樣的事,但究竟如何,我……”
從下午起晴朗的天空突然陰了起來,開始颳起的大風吹彎了庭樹的枝頭,颳得葉子沙沙作響。據水尻夫人說,天氣預報說今天午後起有雨或是雪。
想在變天前設法挖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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