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第3/4 頁)
高橋鎮上,大街小巷,打掃得一塵不染,只是街道狹窄,來客太多,處處擁擠不堪。再加以沿街設攤,販賣水菓零食和香菸,將這一處清淨的小鎮,變成了鬧市一般。鎮上只有一家飯店,儘管杜公館三天之內開了兩千桌酒席,萬餘客西餐,他們還是座上客滿,利市百倍,三天裡面居然做了六百隻洋的生意,在民國二十年間的鄉鎮小吃店,也算是駭人聽聞了。
六月九日這一天,絡繹而來的男女賓客已達一萬餘人,一萬餘人擠在僅可容四五千眾的臨時劇場裡,擁擠之狀,自可想象;當時中外報章,對於杜祠落成的報導,不厭其詳,形容劇場上的盛況,上海新聞報六月十一日特地用出了「人氣白熱」的標題,作了如下的實況報導:
「……劇場廣可容數千人,但觀者近萬,幾無揷足地,加以天熱場低,四圍密不通風,觀眾揮扇觀劇,莫不汗流浹背,全場空氣,異常混濁,
『人氣白熱化』,五字形容,最為恰當。臺上由張嘯林、王曉籟兩君維持秩序,卒亦無法驅散臺上觀眾。入晚,客復陸續而來,跋涉十餘里,畏難而退者,日必數千人。貴賓席中佔有位置者雖極視聽之樂,但兀坐通宵,呼吸急促,頭痛欲裂,一身不能轉側,大有欲罷不能之勢,誠有說不出之痛苦也。」
張大帥得罪參謀長
三十六年前的新聞報記者,確實已將當時劇場之擁塞,觀眾是怎麼樣的在「受罪」,描寫得生動逼眞。只不過,這位先生因人廢言,似乎還漏了兩則笑話,─—由於「欲罷不能而導致的大笑話。
張嘯林為杜家祠堂的落成交關賣力,上海福爾摩斯報說他:「張嘯林君為劇務主任,雖華髮盈巔而精神矍鑠,奔波指揮,毫無倦容,劇終卽在後臺支床假寐,毫無傲貴習氣,人皆稱之平民化雲。」頗有拍馬之嫌,但是多一半也是事實。那晚等到「滬上空前未有之堂會」開鑼,他跟上海商會會長王曉籟,一對大亨,兩個黑頭,威風凜凜的把守在舞臺左右,有這兩位門神一站,臺底下擠死了人也不敢擠上舞臺來。
然則,為什麼新聞報要說:「卒亦無法驅散臺上觀眾」呢?原來,當晚劇場上,曾經鬧過一次糾紛,警備司令部的參謀長,也是一位嗜愛平劇的戲迷,杜祠落成,一連三天的堂會戲,京朝名伶,滬上名票,出類拔萃的,幾已全部到齊,因此陣容的堅強,演出的精采,又是一個「空前絕後,從所未有」,參謀長有這個聽好戲的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因此,他當晚改著便裝,悄然來到浦東高橋杜家祠堂。
一萬多人擠在劇場裡,幾無立足之地,參謀長不想驚動主人,所以雜在池座人叢裡看戲,可是後來演出越來越精采,參謀長卻被擠得坐立不安,無法聚精會神,欣賞佳劇。這時候,他才想起應該到臺上去找到主人,或者其它的招待,替他設法尋個較好的角落,或者稍微鬆動點的座位,讓他安安靜靜的把好戲看完。
但是,由前臺到後臺,無法遶道上去,唯一的途徑,祇有沿著後幕,穿過鑼鼓喧天的舞臺。參謀長挪動身子,擠出人叢,方自一腳踏上臺口,驀地聽見一聲厲喝
「媽特個,瞎了眼烏珠的,誰叫你到臺上來,還不快快給我滾下去!」參謀長一聽,來人開口便罵,未免欺人太甚,他氣白了面孔,正待上前理論,卻沒想到,那人豹眼圓睜,又是大喝一聲:
「入你的,你還不滾?」
然後,當胸一把,捉牢參謀長的衣領,張嘯林抓住參謀長,便要往臺下推。
臺下有警備部的高階軍官認得張嘯林,他們眼見這一幕,發起急來,高聲的喊道:
「張嘯林,休得無理,這是警備部的參謀長!」
張大帥倒是一呆,右手自然而然的鬆開
萬眾矚目,捱了罵,又坍了臺,參謀長豈肯善幹罷休。但是,他畢竟是當大官的,能識大體,心想在這種擠得熱昏的場合,引起糾紛,秩序一亂,將不知斷送多少人命。地方治安,職責攸關,他祇好「宰相肚裡好撐船」,只是板下臉來,一聲冷笑,兩眼瞪住張大帥道:
「好,你是張嘯林,我認識你。今天我維持秩序要緊,暫時放你一關,明天早上九點鐘,你自己到司令部報到!」
斯語一出,臺下一萬多觀眾,齊齊的讚歎,而且退去了一身的冷汗。祇不過,杜月笙在後臺得到訊息,急得連連跺腳,嘴裡聲聲的埋怨:「嘯林哥怎麼又做出事體來!」
他忙不迭的往前臺跑,參與虞洽鄉、王曉籟的行列,向這位參謀長打恭作揖,聲聲道歉,將他捧菩薩似的,捧到後臺,參謀長極是漂亮,一邊往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