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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一怒之下,竟統一了天下。
成就如此偉業之際,他年僅三十八歲,號為“始皇帝”,當之無愧,而自定稱號,更有一層棺未蓋而論已定的深意。自周公始,“諡法”流行,君王薨崩之日,往往就是子臣議父非君之時。“諡法”一廢,後人也就無法在自己死後說三道四了。
為體現出皇帝的尊嚴,他自呼為“聯”,而不再用“寡人”之稱了。“聯”字音正,聽起來氣壯聲圓,音色響亮,有威力四射之感,不像“寡人”那樣扭捏拗口,若帶上陝北口音,就更似梆子唸白,雖然高亢,卻全無韻味。
作為皇帝,他釋出的一號詔令,是將每年的春節,提前兩個月,放到十月裡來過,以彰顯“改天換地”之意。且過節之時,各家不得被紅掛綠,張燈結綵,只許一律以黑紗、黑花、黑旗裝飾點綴,以順應“水德”之始。
詔令蓋上了“皇帝傳國之璽”的大印,立即飛馬傳達下去。那皇帝寶璽是由楚國和氏玉壁打磨而成,雕樓五龍,上有“受天之命皇帝壽昌”八個大字,是李斯一天一字,親手篆刻而成。
詔令一下,小民百姓議論紛紛,無人膽敢不從。自此,每年秋高氣爽之日,家家就開始殺豬宰羊,準備年貨。除夕之夜,閤家一起包餃子吃時,往往還要拍蚊驅蠅。節日裡,大街小巷,遠村近寨,更是黑鴉鴉一片,到處充滿了喜喪的色彩。第一年時,百姓還不太習慣,時間一長,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了。
同時,他下令收繳天下兵器,鑄劍為犁,銷盾為鍾,熔造了十二個金人,置於咸陽宮前。金人長五丈、重千噸,身著各色的民族服裝,象徵著“遠人來服”的永久和平。他又下令廢六國文字,以篆字為標準字型,以秦腔為正式官腔,並統一了各地的長短斤兩,規範了車輪大小。
天下徵定,諸事擺乎,惟有一件大事,懸而未決,那就是皇朝體制的設定。這可是一個有關秦朝大業能否傳之二世、三世,乃至萬世的大問題。
老丞相王綰三次顫巍巍地上書,建議恢復周制,實行分封,以創造一個安定團結的局面。他說,六國新定,海內未安,燕、齊地偏,荊楚路遠,若不設國置王,無以鎮之。分封諸子,可以安天下,定人心。丞相老邁,奏言此事時,氣頓語斷,幾無完句,卻有一種斬釘截鐵的堅定。
他知道,丞相背後是諸王子們,大的小的,二十多個,都急猴猴的,想盡快分封,搶一塊富饒點的地方,生怕晚了,被封到老少邊窮地區。
他一直未置可否。將剛剛打下來的大好河山,在自己生前就這樣送出去,就算是給兒子們,心裡也還是有些捨不得。
那日,王綰又在朝議時鼓譟起分封之事。
“臣聞之:殷、周之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支輔。”老丞相慷慨陳辭,“今陛下有海內,不封子弟而使之為匹夫,日後若出亂臣賊子,叛徒內奸,無人輔粥,何以相救哉?”
被煩不過,他便將此事下交眾臣商議。
不想,大小官員都跟著丞相說。有的大談周制的偉大歷史作用,有的專講分封的深遠現實意義;異口同聲地強調這是一項既有秦國特色又放之海內皆淮的基本原則,只要堅持,可保江山萬代永不變姓,否則,就會立即亡國亡朝亡天下。把人說得不由不慎重起來。
就在滿朝一片附和聲中,只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大聲喊:“不可!”始皇一看,那持不同政見者,是廷尉李斯。
十八
李斯在中堂的大椅上端坐,擺出丞相應有的穩重,笑吟吟地望著前來慶賀的賓客,拎著大包小包,從旁門魚貫而人。
始皇的話令是十天前頒佈的,任命他為秦國丞相。訊息一出,府邸門前立刻車水馬龍起來,一向僻靜的小巷也交通堵塞,幾百輛車騎亂擠在一起,人喧馬叫,出進不得,好不熱鬧。最後趙高從宮中派來了幾個有交通經驗的小宦官,維持了秩序,總算疏導開來。
今天,作為新任丞相,他特設家宴,款待各界官員。長子李由正好從掛職鍛鍊的三川郡守的任上回家探親,一起出席見客,以便讓他熟悉熟悉咸陽的官場,留些人脈關係。
百官基本全到齊了,除了老遠相王綰。老丞相已經一病不起了。聽說,當宣令使去宣佈那退休調令時,尚未開口,老丞相便從病榻上支撐起身子唯心主義者則相反。少數哲學家(如休謨和康德)否認思維,緊握宣令使之手,激動地說:“請稟告秦皇,老朽身體沒有問題,年紀也只有58歲,可以再為秦國效力三五年。”說罷,老淚縱橫,堵得那宣令使硬是宣不出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