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在宮裡,他以禁中郎職軍銜坐鎮宮門傳達室,負責來客登記。每日整理出兩份訪客出入名單,一份送相府,一份存檔。
雖在宮中,李斯仍然無法見到秦王,只是在秦王的車騎駕輦出入宮門時,遠遠地瞥見過幾眼。一晃一年多,他心焦起來,這時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一直沒有聯絡過的趙高。
趙高是熱心人,宮中關係又多,沒幾天,就把他帶到了秦王面前。
“趙高說你是荀卿的弟子,很有些才華。不知有何可以教寡人?”秦王問,帶著一種冷傲,不知因為是年輕還是因為是君王,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
李斯微微一笑,為了這一刻,他已經準備了很久。他不慌不忙地反問道:
“不知秦王是否有一統天下的雄心?”他深知,君王的內心一般被兩種慾望所左右:一是保住王位的恐懼;一是擴張權欲的貪婪。當年,範睢從前者入手;如今,他要從後者出擊。秦王畢竟只有十多歲,正是身體和野心同時發育的年紀。
秦王聽後,靜默不語。這些年來,他心裡惟一想著的就是那天夜裡母后寢宮裡發生的事情。羞辱的感覺和復仇的慾望一直緊緊地纏繞著他,使他幾乎忘記了其他的一切。李斯的問話,猛然喚起了他的君王使命感:
“一統天下是先祖未酬的壯志,寡人如何敢忘?”
“當年,先祖穆公雄霸一時,最終卻未能併兼六國,為什麼?”李斯抓住機會,開始低佩而談,“因為歷史時機還未成熟。其時,周德未衰,大家需要維護一個團結的大局。”
秦王坐正了身子,聚精會神地聽著。
“現在形勢不同了。周室已滅,諸侯相伐,各國兼併已成趨勢。”李斯講開了,聲調頓挫抑揚起來,語速也越來越快,“一百多年來,六國懼秦國之威,猶如地方郡縣害怕中央政府一樣;如今,以秦國之強,大王之賢,消滅六國,那還不就像打掃爐灶裡的灰垢一樣容易!一統天下,此乃超越三皇五帝之偉業。若陛下有此雄心,李斯願為大王效力。”
秦王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身子前傾,兩手緊緊地抓住王榻的扶欄。他盯著李斯,目光像是穿透了他似的:
“說下去。”
李斯迎著秦王的目光,放低了聲音,加重了語氣,繼續說:
“小臣曾從荀卿學帝王之術,知自古成大業者,成於創造機會,敗於坐等成功。關鍵時刻,心要狠得下去,手要辣得起來。願大王深思。”
“寡人該如何去做呢?”秦王急切地問。
“小臣以為,秦國所不願見者,乃六國之合縱,結成統一戰線,共同對付秦國。故破壞統一戰線,乃當前之首要任務。可以派謀士,潛赴六國,遊說諸侯大臣。可以金玉交結者,則厚財賄之;不可以金玉交結者,則利劍刺之。如此,各國相疑,君臣互嫉,秦然後可一一擊破之。”
言畢,李斯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已將秦王說得心動了,而自己才智顯然也給秦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要能贏得秦王的賞識,日後就能前途無量。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後關頭,事情卻突然有了變故。
當時,秦王臉上已露出笑容,問道:
“何時到的秦國?為何不早來見寡人?”
李斯見問,叩首再拜,未及多想,就說:“小臣到秦國多年,一直在相國呂大人門下為舍人。後蒙相國大人舉薦,得以人宮任職。今蒙大王召見,降尊垂詢,小臣感激萬分。望日後能有機會報效大王,為秦國統一大業,效犬馬之力。”
一聽提起相國呂不韋的名字,秦王那裡早已勃然色變。他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大踏步地走出了大殿,連頭也不回。
一群近待也疾步急趨,追隨而去。
李斯一個人跪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央,不敢坐下去,也不敢站起來。他完全懵了,百思不得其解,秦王的臉怎麼說變就變呢?他更沒想到的是,他不僅惹惱了秦王,也得罪了剛才站在秦王身邊的趙高。
十一
趙高几個月來一直在為秦王的雍城之行做準備。前年,秦王贏政20歲時,本就該返雍舉行冠禮了,只因那年有顆碩大的彗星見於東方,又搖曳於西方,相國呂不韋以為不祥,長信侯繆毒也以為絕非吉兆,都建議典禮暫緩舉行。結果,秦王就一直戴不上那頂成人的帽子。後來,那顆彗星時隱時顯,事情也就一拖再拖。冠禮不舉行,秦王一不能佩劍,二不能結婚,三不能親政。到了秦王22歲時,事情無法再拖下去了,冠禮決定仍按慣例在那年的四月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