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時光,爭先恐後教會他寫自己的姓名,用不太標準的國語教他咬詞念字,一個一個輪流拔去他的智齒……
隨著越發長大,學業繁重,與祖輩們疏離陌生起來。直到一個一個失去他們。那些生命中註定的感傷無奈洶湧而來,無力抵擋。
有些昏昏欲睡。
這是好事。無論何種生理感知或心理活動,睡過去就都可以成為逃避現實的良方。
通常有這種表現只能說明是難受得累了,沒力氣再難受了,就跟暈車藥的副作用差不多。乾脆兩眼一閉兩腿一蹬,什麼人情冷暖、身心痛苦全跑去地球另一半。
這種時候再有擾人清夢的人,毓翛肯定當著法律條文和警察叔叔的面都能下得去手。
好死不死偏偏他人生中總會出現讓自己有掀桌衝動但只好拼命壓住手腳憋著滿腔騷包憤慨只能與之眼神交流的人。可惜毓翛射出兩眼劍光只見其閃亮不見其鋒利,韓熤愣是漠視著沒理他,把他從車裡往外一帶,抱個滿懷。
“把我扔回去再讓我歇會。”被迫趴在韓熤身上,毓翛只好承認自己現在腿軟沒力走路。那麼讓他坐回去靜靜裝會屍體總行吧。
韓熤還是沒理他,淡淡一句言語,卻沒有對著他說:“去把蘇醫生請來。”
“是的,少爺。”
是的少爺?毓翛在韓熤懷裡從挺屍狀態瞬間轉變成詐屍。眯了眯眼看到那個疑似管家一般的著裝,步履優雅沉穩的背影……再放眼望去……啊哈,好美麗的高階別墅!
“這裡是……”毓翛疑惑。
“我家。”
……
從石化再被砸個粉碎繼而風化的狀態,毓翛算是體驗到了。臉色鐵青,手都有些顫抖。果然暈車這毛病會隨著年齡增長而加重麼?呸!
毓翛現在一心只想回到那兩曾經被他咒罵唾棄,又做過無數次摧殘改造的幻想的BMW裡逃避現實。可是頭暈腦脹,似乎連幻覺都出來了,怎麼BMW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好似渾身上下寫滿“BMW別摸我”了呢?
從私家車的遠離,一扇金碧輝煌大門的遠離,四周耀眼明亮傢俱的遠離,幾雙美麗卻帶有詫異神色眉眼的遠離,樓梯的變長變低,再一扇房門的遠離……直到接觸到某些軟綿溫暖的質感,朦朧中不斷遠離的世界終於停下,接著一片黑暗覆蓋。毓翛才終於有種“大概在白日做夢”的微妙恍然。
13
韓熤眉間微皺,坐在床邊看著那個橫在床上臉色發白,薄唇微抿,呼吸有些微促,表情隱忍,似正在噩夢的人。
蘇醫生的話還在耳邊輕飄:“……這樣的暈動病(暈車),多半帶有些精神性……有貧血、胃病、心臟雜音,不過這些還算輕微。總之大病沒有,小病不少。應該是長期缺乏自我照顧意識,例如三餐隨意解決,作息時間紊亂等等所致,即使無不良嗜好,卻是對於自身太過忽略了些……”
韓熤當然不知道自己一臉擔憂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毛病跑到這裡來看這個眼鏡男的睡相,更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居然把人強勢綁到家裡。
他只知道剛剛,在踏進這個房門之前,坦然迎接著父親輕微的不可思議繼而又變回冷漠的眼神以及母親一貫溫柔微笑卻緩緩背過身去的舉動。
他帶回來的人,不被這個家庭歡迎和接受。於是內心就冒出一瞬間的失落感。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也只能默默承受。
從沒帶過什麼情人回家。即使是朋友,也只邀請過唐曜來參加比較私人的家庭聚會。如果是公開的商業聚會,他會挑選女伴,然後請司機開車接送。她們於他,僅僅是名牌西服、領帶、手錶一般的配件罷了。
可是為什麼會在毓翛面無表情地說出:“日子太清閒,我覺得我天天在過春節。”的時候,有一種心臟被握緊的鈍痛。他似乎能夠理解這個用玩笑口吻無意間透露孤獨的男人。一個人在那間灰暗狹小的房間度過一年又一年……
一年又一年。開水、麵包、杯麵、速凍食品、速溶咖啡。盯著筆記本打字,無論窗外是寂靜深夜抑或煙火絢爛,都與毓翛無關。
每天吃飯洗澡兩件人生大事做完,一天也就過了。毓翛是個懶人,生存要求就只有過得活餓不死這一條。除了他有輕微潔癖,會十分在意生存環境以至於每日清潔打掃毫不懈怠……
也許只是因為他回到家中,沒有人歡笑迎接。小小的屋子即使不顯得冷清,總也蒙上一層淡灰。他走進家門,扔飛公文包,踢掉皮鞋,換上棉拖,摘下眼鏡,也卸了一天的淡漠掩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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