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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了斷;了不斷,不要說事情敗露,(長久不敗露幾乎不可能)老是揪心揪意最終也會折磨死人的。果真是,一回家,她就即刻病倒了!本來,吳棗秀可以躺在病床上,於極度虛弱的情況下,無怨無悔地、平平靜靜地告別這個世界,她牽念的只有國芬,她已把該囑咐的話都囑咐過了。她說:“看來,這世界上的事終究由不了人,生死也勉強不得,吳家人可憐的就只有你了!你人大了,也能懂些事了,到時,你便去與香嬸過些日子,我想她是不會厭棄了你的。”之後,她就不肯再多說話,像是在等待著那個最後時刻的到來。
然而,周圍的人偏不讓她這麼安然地死去。國芬是棗秀最親近的人,她感到了事情的嚴重,她向香嬸哭訴了這些情況,黃大香很著急,連著去看了吳棗秀好幾次,為她傳遞了田伯林的一些訊息,但她拒絕聽,更不願意與田伯林見面。吳棗秀生性孤傲倔強,寧折不彎,既然她認定自己身處卑微境地,就情願讓待她好的人有負於她,而不肯讓自己有負別人,此時,她當然意識不到還有出走這條可行的路。黃大香是最瞭解吳棗秀心性的人,她覺得吳棗秀是在朝絕處想,於是點撥國芬,讓她事事小心在意,時刻守候在姑媽身旁。晚上,國芬知道姑媽未能入睡,總是轉彎抹角地說些寬慰的話語。說她與張炳卿仍是兄妹一般的好,在婚事上怪不得炳卿哥;說她相信炳卿哥是個實心人,當時是不願牽累她才那樣做,現在炳卿哥不是經常在外面跑動,全不顧家麼?她也說起田伯林見著她時詢問姑媽病情時的那種焦慮心情,他勸姑媽養好病,再熬過一年半年,她們兩人就可以一同離開姜家。到那時,她們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她不信誰能阻攔得了。這些話說得多了,對吳棗那種劇痛、繃緊、絕望、僵化的情緒多少起了些緩解作用,吳棗秀的心終於又活動起來了。她讓國芬別誤了姜家的活計,她說,你吃他們家一天飯,就該為他們出一天力氣,姜家家計也艱難,禁不住兩個臥床不起的女人折騰。
張炳卿前天回小鎮便立即上姜家來看望吳棗秀,還說了不少的話,雖然他還有另外的任務——姚太如讓他動員姜信和上大後山去。張炳卿堅信世道的變化,並肯定這變化即將到來,往後的日子必然過得順心暢意。吳棗秀聽著,認為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痛癢;但當張炳卿把它與下面的話聯絡在一起時,她又覺得有些切心切意,切情切景了,張炳卿說:“以前,我與國芬的事,是我辜負了她,這件事情已經過去,本可以不說,但現在說來也無妨。當時我沒能料準時局的變化會來得這麼快,形勢會變得這麼好,由於一時的糊塗就違心背意草率地辦了婚事,這既誤了別人,也誤了自己。現在,新世界眼見著就要來臨,凡事都應該往長遠處想想才是。”
張炳卿說的是他自己的那場婚事,或者也還有婉言勸導吳棗秀在與田伯林交往時應該慎重,不要誤入了歧途的意思。但吳棗秀從自己的角度聽來,感受則完全不同。她想,如果新的世界在這時候真是能來,田伯林與李墨霞又真是離了婚,那她與田伯林的事也就真可能如香姐說的還有個長遠吧!在蒙朧之中,她似乎見到了某種希望。
為吳棗秀的事,黃大香更是日思夜慮。黃雪欽與周家大妹子的戀情悲劇曾經強烈地震撼過她,而吳棗秀此時也走到了深淵的邊上,她不能坐視另一場悲劇在自己眼前重演。黃大香看人看事的目光從不勢利,也不鄙俗。她不但見到了吳棗秀的悲痛欲絕,見到了李墨霞的苦澀憂煩,見到了田伯林的難堪落魄,而且,她也能敏感到時勢的某些實際變化,她認定田伯林真是個受氣的保長,李墨霞是真正厭棄了他,而他又真有情於吳棗秀。另一方面,黃大香還覺得,吳棗秀如果要離開姜家,此時此刻,只有跟上田伯林才是唯一的生路,於是,黃大香打算要極力玉成他們的這樁姻緣,而不是一時苟且偷歡,不然,禍殃定會接踵而至。所以,不管吳棗秀如何偏執嘴硬,從長遠處考慮,黃大香就替她做主了。
田伯林公開離婚的當天晚上趕忙來到黃大香家,說:“我總算把婚離成了!虧得壽公沒有計較,仍讓我替他掌管著李府上的事。我這也是聽了你的開導,我不能虧負了棗秀待我的一片心意。現在就煩你去看看她吧,她的病如果好了些,請她來見見面,病如果不見好,也討她一句話,能不能搬到哪位親戚家去暫住:一來好找醫生治治病,二來我也可以隨時去看望她,以便從長計議我們的事。”
黃大香答應了田伯林,讓他等著。當即上姜家去了。她穿過陰暗潮溼的過道,跨過斷牆來到姜家後院,正聽得姜聖初在嚷著:“銀花這鬼妹子,你就知道好吃懶做,三五天也下不來一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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