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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覺得情願自己與李松福受點委屈來了卻它為好,免得再生出後患來。
可是,事情偏偏不能了結,而且大出人們的意料。時隔半年,小鎮正式定名青石鎮,上級決定設立鎮級行政機構,龔淑瑤被任命為青石鎮人民政府第一任鎮長,張炳卿則屈居副職。這不僅使小鎮上的許多男人心裡不平,也使一些女人不服。在他們看來,就象是天空突然變了顏色,籠罩下一片陰雲來。
張炳卿帶著張家幾代人對世道的憤懣與憂患,被一個光芒四射的理想激勵,從而與許許多多的窮苦人一道在這個小鎮上演出了一幕幕轟轟烈烈、威威武武的改變命運的劇目。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這場革命在小鎮上的一面旗幟。許多人把眼下獲得的好處以及對未來的嚮往都與張炳卿聯絡起來,張炳卿本人辦事也稱得上公正,現在他突然被人拉下馬來,這就不能不給小鎮人帶來心理上的失衡。在他們看來,打江山的人坐不到江山是最大的不公不平!再說,這種發號施令的事怎麼說也不該由一個女人,更不該由一個正在想著要和丈夫鬧離婚的女人來擔當。她龔淑瑤能有什麼能耐?開個群眾大會,張炳卿作報告,她不就配提壺倒水?連喊個口號她也還得時不時地去看林主任的眼色,這就讓人們認定:她那鎮長的職位是用自己的皮肉從北方大漢手裡換來的!
說龔淑瑤替換張炳卿是林主任一手做成,這話倒也不假。那次張炳卿與這位北方大老粗在辦事處公開衝突,隨後幾天他又不肯前去認錯,也不願作必要的解釋和說明,這就讓林主任下定決心要撤下他來。當時,這位北方農民的頭腦裡沒有什麼*不*的顧忌,而上級的審批也只是個過場。批文未下,林主任就多次找龔淑瑤談過話,鼓勵她“好好幹”,讓她“把鎮上的工作全盤抓起來”。只是龔淑瑤自有她的穩重之處,她認為名不正則言不順。反正風吹不走月亮,急不得,她明白張炳卿在青石鎮的聲望很高,人們不會就這麼服了她。所以,她除了向林主任說些感激領導培養之類的話,在旁人面前則一點聲色不露,一個月後,批文下達,她才如獲至寶地行動起來,她要求林主任把批文拿到全區幹部大會上去宣讀,但按當時的慣例,這類人事任免無須如此小題大做,一般通知到當事人就行,這顯然是龔淑瑤別有用心。那天正好張炳卿沒來上班,因為前一天,龔淑瑤就已讓人給張炳卿傳過話去:她對上級的任命感到突然,但只能堅決服從組織的決定,希望張炳卿能給以全力的支援。現在看來,張炳卿是在鬧情緒了,林主任本打算去做做思想工作,可龔淑瑤說:“張炳卿的毛病就是太狂妄,你去找他恐怕不好說話,如果讓他覺得你是虧心虧理,那就會更加助長他那性情脾氣,說實在話,這次治不下他來,我往後這鎮長恐怕難與他共事了。不就是麼?現在他竟敢不來上班,這是明目張膽地對抗組織!我看你乾脆一腳踏定不移,他再倔也不至於丟了工作去當他那個篾匠的,到時候,他非得再掉過來找你說好話不可!”聽著這話,林大塊緊繃著臉不吭聲,但幾天後,他還是接受了龔淑瑤的意見,在區幹部大會上宣讀了上級關於青石鎮人民政府組成人員的任命通知,並特別強調了服從組織領導的重要性,當時,與會幹部都感到這事來得有些意外,一時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還有人指指點點,把疑惑甚至是鄙夷的目光投向龔淑瑤,但龔淑瑤坦然自在地端坐著,一點兒不驚不喜不怪,一副全不在意的神態,這使許多人猜不出事情的究竟來。而這時又不見張炳卿露面,人們最終也只得帶著種種的疑團散去了。
這時候的張炳卿蹲在家裡,正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處,把他攆下臺來完全是那個北方大漢一手遮天所為。常言說,不怕官只怕管,張炳卿正在林主任的手下管著,他並非沒有估計到被撤下他來的可能,但是,由於自己不肯背棄投身革命的初衷,不甘在這種粗暴的壓力之下放棄認定了的觀點,以致把事情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呢,遇上了這個姓林的!張炳卿想著只有重抄舊業,安閒自在地做他的篾匠手藝了。這時候,是伯父張仁茂和妻子吳國芬及時地給他以安慰和幫助,才使他轉過了彎子。
那天,張炳卿聽到龔淑瑤被任命為鎮長的訊息回到家裡時,張仁茂正用圍布兜著小孫兒在門口玩,小孫子已經能夠拍手發笑了,張仁茂一邊蕩著躺在圍裙布里的孫兒,一邊唱:
“劃,劃,劃,劃龍船,
劃到河那邊,
拾個破銅錢。
爹要買酒喝,
崽要討婆娘,
老祖宗沒主張,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