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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肥揀瘦,誰又何必出來多事呢!而且,龔淑瑤坐在鎮長的位子上也好端端的,沒見有什麼天崩地塌的事情冒出來。你去求她說個情,辦件事,或者她來找你開個會,要個工,一樣是照上頭的政策辦事,還難說她有什麼錯處。真要說的話,人們對於龔淑瑤的那一些議論與不滿也包含著明顯的誤解與偏見,而此時能夠從政治上著眼,見到這個權力轉移過程中隱含著危害性的人,在小鎮上幾乎沒有。
從此,龔淑瑤打坐在小鎮的政壇上,竟達三十年之久,雖然是風風雨雨,卻也穩穩當當,直到改革開放的年月,她才退休,這又不能不說是這個女人的能耐。雖然不少人把一路而來的痛苦、難磨、冤屈、罪孽都化作非難與咒罵狗血噴頭似地加在她身上,卻也有人將小鎮的變化、進步、繁榮與歡樂同她的名字扯到一起,看來,要評價龔淑瑤的是非功過還很不容易。退休後,她與一個十多歲的小孫女住在辦事處新建的宿舍樓上,兒子參加工作遠在外地,孫女貪玩,還少不得進出歌廳舞廳,來看望或打擾她的人日漸稀少,她經常獨自一人坐在窗前,俯瞰著小鎮蓬勃興起的各種新氣象,她也弄不清自己這一生究竟是推動過還是阻礙過眼前這個變化程序,她甚至還思量不透,既然後來一直沒有結婚,為什麼當時就定要離婚呢?生活對她孜孜以求的一生回報了一份難得的清閒,卻也留下了十分的冷漠。
與龔淑瑤的上臺一樣,張炳卿的下臺也並不是一種偶然,同樣是歷史在一定階段的選擇,既使張炳卿這次不下臺,以後也還得下臺。果然是,幾年以後,當了農村工作部部長的張炳卿又就在一夜之間跌落馬下,還竟然有幸與那個知其名,未見其人的彭大將軍共了命運,都叫右傾分子,有時也叫反黨分子,只有到了這個時刻,他才完全明白過來,原來社會生活有其自身的運轉邏輯,他經受的正是一種歷史性的磨難。也許眼下小鎮這個新的權力排行榜算不得民心所向,但天心不隨人意時,會有更深一層的道理,那就是國情民情使然吧!
歷史對於落後者有著極其冷酷嚴峻的時刻。要求他們用血肉築成長城,鋪成大道去爭得生存、進步與繁榮。無庸諱言,小鎮不乏阿Q、小D、黃胡的傳人,他們同樣逃不脫艱難困苦,甚至屈辱冤斃的命運。在他們的革命過程中,只有擺脫了貧窮和愚昧之後,龔淑瑤們才可能謝幕。再清楚不過的事實是,正是在經過了無數的挫折跌僕和痛苦磨礪之後,張炳卿和他的人民才終於走出那個令人困惑的階級鬥爭的理論迷宮,從而把握住新的歷史契機,開創出一個改革開放的新局面來。然而,在當時,這種美好的前景卻顯得十分的模糊與遙遠。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榫 頭
小鎮人已經臣服在龔淑瑤的治轄之下了,雖然背地裡仍有不少的閒言碎語,但那隻不過是飯後的無聊,並沒有誰真想去冒犯這位新貴,相反,依附奉承鎮長的人逐日有加。可就在這種時候,偏有一個不相信皇帝穿了新衣的小學生大驚小怪起來,又招惹出一些的麻煩事。這不僅給家長增添了許多的憂慮,更料想不到的是,在往後的歲月裡竟釀成小鎮上的一樁奇冤怪案。聯絡到一串串的禍端災事,讓人們百思不得其解。其中的複雜曲折當屬於下一部書裡的故事,在這裡,作者就只能夠留下一個榫頭了。
這是個星期天。大清早,彭石賢從床上一爬起來就去廚房裡弄飯吃。平時,他喜歡睡懶覺,少不得讓母親叫上好幾遍,才揉著眼睛,拖拖踏踏去洗臉刷牙,他自己弄飯吃更是件希罕事。今天的情況卻有些不同,申先生曾多次說過要領他去野外畫寫生畫,結果都給拖延擱置下來。前幾天,他們終於決定了上左青石去。現在,母親坐在一旁,並不搭理兒子,她希望石賢還能改變這個主意。因為李墨霞老師來過彭家,她向黃大香轉告了龔鎮長讓石賢去鎮上協助宣傳工作的話。就為這件事,黃大香昨晚上耗幹了口舌,想要說服兒子,可兒子就是不聽,母親還答應找申先生商量,把畫畫的事往後推一推,彭石賢也堅決不反對。母子倆這樣僵持著,到這個時候,都覺得話不好再說下去了。
實質的問題是:母子兩人對新鎮長所持的態度不同。
石賢與他炳哥關係向來親密,他現在小學畢業了,兩人交談的內容自然更加廣泛,也更加投機。彭石賢對張炳卿始終很崇拜,即使這一次沒能當上鎮長,在石賢的心目中,張炳卿那偶像的光輝也絲毫未減,彭石賢為炳哥的權力突然失落深深抱著不平。但是,炳哥卻不是什麼事情都肯跟石賢講。比如,對龔淑瑤怎麼當上鎮長的事就一句不提,問他只是笑而不答。難道炳哥真會這麼忍氣吞聲,全無一點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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