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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放光,當然不是色狼之於美女的條件反射,而是對該蝙夜行的人文推斷。如今該蝙的回聲定位系統,已經是婦孺皆知的常識,可知它的夜視,與目光無關,所以再害羞的偷情,也不必在意它的偷窺,再陰險的勾當,也不須顧慮它的洩密呢。
歡喜無憂以及有子,立意則歸結於阿蝙的好名聲。以阿蝙的尊容,本來最不適合吉祥,所以洋人那裡,除了將它騎牆於兩類哺乳階層之間,更多的就是除暴安良的俠客和嗜血如命的殺手,粗豪而已,和歡樂祥和,從不搭界。二先生早就強調,必也正名,能夠幫助宰同學挽回名聲的阿蝙,之所以遭到追捧,正在於蝠與福的諧音。蝠者福也,沉浸在幸福之中,怎能不歡喜無憂。而比照多子多福之逆定理推導,令人有子,提高懷胎命中率,毫無疑問是福祉濃郁的必要元素了。
至於本蝠捕食昆蟲之有益人類和傳播病原的擔任宿主,則太過求證煩瑣乃致頗煞風景,與主旋律的祥和氣氛格格不入,其遭遇厭棄,盡在情理之中。
伏翼(蝙蝠)
'氣味'鹹,平,無毒。
'主治'目瞑癢痛,明目,夜視有精光。久服令人喜樂媚好無憂。療五淋,利水道。主女人生子餘疾,帶下病,無子。治久咳上氣,久瘧瘰癧,金瘡內漏,小兒鬾病驚風。
腦 '主治'塗面,去女子面皰。服之,令人不忘。
血及膽 '主治'滴目,令人不睡,夜中見物。
屎 '氣味'辛,寒,無毒。 '主治'面癰腫,面板洗洗時痛,腹中血氣,破寒熱積聚,除驚悸。去面上黑皯。燒灰,酒服方寸匕,下死胎。炒服,治瘰癧。治馬撲損痛,以三枚投熱酒一升,取清服立止,數日便瘥。熬搗為末,拌飯與一歲至兩歲小兒食之,治無辜病,甚驗。治疳有效。治目盲障翳,明目除瘧。
英雄不問出處
五臺山裡有一種鳥,小雞模樣,卻有四隻腳,腳上還攜帶粘連的肉翅。夏天的時候,身披五色毛,啾啾歡叫:鳳凰不如我。冬天來了,五色脫落,四腳小雞變作半裸的禿毛雛兒,寒風吹來,戰戰抖抖,磔磔號叫:得過且過。
這是少兒最宜的勵志寓言,儘管老得足夠掉牙,熟得足夠退毛。只是祖宗們編派這寓言時,只顧諄諄,卻老眼昏花,攪亂了分類學上的要緊元素,四腳的寒號怎麼好說是鳥?這樣神怪色彩的故事,誘發想象或許可能,教導勤奮就太過失真,並且混淆科學常識,嚴重影響立意懲戒的教誨意義,實不足取。
據說那四腳小鳥排洩一種屎,粒大如豆,氣味騷惡撲鼻,採集起來,卻是緊俏的貨色,有個芳名,叫做五靈脂。
這就提供了攻破混沌糾正視聽的契機。四腳的寒號鳥純屬虛構,騷惡的大便則的確存在。但科學的專書上明明標榜著,該屎是由鼯鼠科橙足鼯鼠及其他鼯鼠排洩而成,和什麼四腳小鳥,毫不搭界。查閱本經,被當作寒號的屎主人原本劃歸虫部,這自然含混;可時珍大爺糾錯時卻將它校正到了禽部,則更加的謬誤。會飛的未必是禽,如同不會飛的未必不是禽。由此也足以為探究現代科學何以不能在本土誕生的李約瑟難題,羅列班班論據了。但眼前最為可喜的,還是一樁夾纏糾結的鳥公案,由一泡屎而得以渙然破解,不能不說是見微知著正本清源的哲學勝利了。
由此可見,鼯鼠並非祖宗視野之外的精靈,只是到了排洩的當口,祖宗們才按錯了正主兒,看來文章立身的祖宗們,都是標準的君子,對待如廁這樣的隱私,採取的是宛如庖廚一路的逃跑策略,敬而遠之進而淆而混之。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拉了著名屎的鼯鼠,其實從來沒有五色豔毛,通身覆蓋的是完全隱蔽的褐色,只有輕易不容侵犯的肚皮,才略略灰白;被當作肉翅的飛膜,協同幾乎等身的尾巴,是林間縱越滑翔的元件;此外,再沒有什麼自誇的叫囂和悽惶的悲鳴。
作為入藥的糞便,五靈脂屬於性溫味甘。屎而甘甜,想來和炮製過程中的醋拌炒幹有關,或者肇因於本鼠堅果嫩葉甲蟲的食譜缺乏油水所致,不詳。可以詳盡的,則是本屎通利血脈行淤止痛,既能行血也能止血,因此一切心腹脅肋少腹諸痛,以及婦人的血閉血崩,經水過多赤帶不絕,乃至血眼血痺,全都一併招撫。由該屎領銜的失笑散,不論男女老幼,但凡血氣作痛,百藥不效者,俱能奏功,屢用屢爽,被時珍大爺譽為神方。
一泡屎成就如許勳勞,正應了那句風頭強勁的話:英雄不問出處。肛門裡出來的,未必不能出人得勢,這時候如果還去糾纏鳥或非鳥的筆墨官司,未免太崩潰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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