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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發怔的我,奔上了絕壁上那一條被稱為‘天梯’的秘道。沙曼華憤恨不已、在崖下一連射了十三箭,被一一墨香擋開。但最後一箭,終於把我釘在絕壁之上,連我懷中那縷髮絲,都在箭氣中射得寸斷、碎裂入血肉!——如果不是穿著天蠶衣護身,我當即便該死了。”
說到這裡,公子舒夜抬起手按在胸口正中的傷口上,彷彿那處又劇烈疼痛起來。
“那時候我看到墨香一邊攀爬,一邊用劍削砍著天梯上可供落腳的隱秘木樁。我驚怖欲死:他竟是要斷了這唯一的通路,讓那些中原武林精英也死在崑崙絕頂!他被那些中原武林作為棋子和死間使用,一朝得了機會、卻要翻過來葬送所有棋手!”公子舒夜的聲音有些顫抖,忽然不說話了。顯然當日的情形,依舊讓他驚心動魄。
霍青雷亦聽得變了臉色,卻剋制著自己不出一言。
公子舒夜用力按著自己胸口那處舊傷,彷彿那寸斷的青絲依然蜿蜒在他胸臆的血脈裡,糾纏著他的靈魂,讓他無法呼吸。過了許久,當舞姬都在入夜的寒氣裡瑟瑟發抖的時候,公子舒夜抱住了美人,臉上有一種茫然的情緒:“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看見墨香揹著我、在萬仞冰川上手腳並用地爬著。他的手上和臉上全是血口子,筋疲力盡……是他救了我。”
他的兄弟出賣了他。但在他傷重垂死的時候,卻不肯丟下他獨自逃生。墨香揹著他從大光明宮逃出來,翻過雪山,穿越大漠……好幾次他們都瀕臨絕境,墨香卻始終不肯放下他不管,把僅有的食物都留給他,任他怎麼辱罵也不肯離去,在大漠上找不到水源的時候,甚至割開手腕用自己的血來給他解渴!九死一生的東歸路上,他又被墨香救了多少次?回到敦煌後,因為擔心重傷歸去的他會再度受到繼母的毒害,墨香隱身於旁暗中保護、又替他挫敗了多少次暗殺和陰謀?
他曾有過那樣深切的求死之心,卻因老父垂死的囑託而暫緩:連城尚未成人。高氏一族守護敦煌多年、在沒有合適繼承人出現之前,他不能就此而不顧。
他對墨香也有過刻骨的仇恨憎惡,卻終於還是崩潰在對方如此執著的守護和救贖之下。
“他說他當我是兄弟。但是他又說,他不得不出賣我。他只是一枚棋子,他的所有都掌握在那些棋手的手裡。”公子舒夜忽地低頭笑起來了,眼裡忽然有了淚光,“那時候我原本恨極了他,但經過那樣九死一生的一路,我終究原諒了他。”
“我明白墨香作為一枚棋子的苦衷——以他當時的地位身份,如此做法、已是最大程度上竭盡全力維護了我。這些年來,我依然當他是兄弟。”公子舒夜霍然回頭看著霍青雷:“所以,如果有一日你‘不得不’離棄我,我必然也會原諒你。”
“公子!”霍青雷一驚,立刻單膝跪下,“屬下絕不背叛公子!”
“無需發誓不背叛我……你要發誓不背叛敦煌。”公子舒夜的眼神重新冷醒,扶著舞姬往鶯巢走去,喃喃,“你不僅僅只是高氏的家臣,更是敦煌的將軍——你只要守護著這座城就是,不管它的主人是誰。”
霍青雷怔住,越發覺得公子語意不祥。然而公子舒夜已經扶著美人走遠了。
一路走,滿身酒氣的公子忽然又高聲長歌起來:“……從來成敗一杯中。當時誰家女,顧盼有相逢。中間留連意,畫樓幾萬重。十步殺一人,慷慨在秦宮。泠泠不肯彈,翩躚影驚鴻。奈何江山生倥傯,知己生死兩崢嶸。寶刀歌哭彈指夢,雲雨縱橫覆手空。憑欄無語言,低昂漫三弄:問英雄、誰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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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上燈火通明,歌舞不絕。而城外寒風沙海里,卻也有人唱著歌。
篝火噼噼啪啪地燒著,火舌一跳一跳,顫顫地映著人的臉。歌聲也是顫顫的,領唱的是個十歲的捲髮孩子,穿著白衣,跪在火前唱著波斯語的歌:“天地是飄搖的逆旅,晝夜是光陰的門戶。多少帝王和榮華,在不多時又匆匆離去——來如流水,逝如風。”
孩子背後站著頭戴金葉飾主教冠的聖女沙曼華,她穿著白色長袍,領口和前襟有一條深色寬邊。身後所有明教的教徒均白衣白冠,袖手站立,面色悲慼地聽著那個男孩用波斯語唱著古老的歌謠。這個少年伽亞是歌者,用歌聲傳播著明尊的教義,而此刻,是在為死難的教徒祈禱。
少年歌者遙望著遠處燈火不息的高城,繼續唱:“人說天宇是個覆盆,我們匍匐著在此生死。明尊是我慈父,領我同歸彼岸樂土——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來兮,何所終!”
沙曼華靜靜聽著少年伽亞的歌聲,忽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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