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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體中,公司內部發生的交易要比經由市場發生的交易更多。當通用汽車公司發出一份方向盤訂單時,它找到的供應商是一家獨立的企業還是通用汽車公司內部的一家子公司,將會有很大的區別。商品從某公司的一個部門轉移到另一個部門,所有權並不會發生改變,這和公司之間以及從公司到客戶之間的轉移是截然不同的。在市場交易中,當事人自主決策,服務於各自的利益。而公司內部的交易恰恰相反,決策不是透過市場而是根據公司規章來制定的,而且至少從理論上說,它並不是為了實現決策者的個體目標,而是為了整個組織的共同利益。
既然在家庭、企業和政府內部有很大一部分交易都是在市場之外進行的,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把這樣的經濟體稱為“市場經濟”呢?我們之所以稱其為“市場經濟”,是因為這些非市場交易發生在市場的背景之下,“市場交易”塑造了整個經濟的面貌。
沒有人能操縱市場——但也可以說,每個人都在操縱市場。這種分權帶來了活力,市場把權力授予了每一個人。捷克劇作家瓦茨拉夫·哈維爾在原來的共產主義體制下是一位勇敢的持不同政見者,在共和國廢除計劃經濟的時候當選總統,他有特別的資格來比較市場及其對立面。他說:“儘管我的心臟位於胸膛的左翼,但我始終明白,真正能有效運轉的經濟體系只有市場經濟。這是唯一自然的經濟、唯一合理的經濟、唯一能夠帶來繁榮的經濟,因為只有這種經濟才反映了生活的本質。生活的天性是奧妙無窮的、多樣化的,因此,它的外延和內涵絕不可能被任何中央機構的規劃所囊括。”
某些人曾試圖用超自然的力量來解釋他們非同尋常的發現:市場可以在無人料理的情況下自行運作。18世紀牛津大學的政治經濟學教授理查德·惠特利牧師認為,市場各部分之間的一致性是上帝存在的證據。既然沒有人類的計劃者在指導市場實現最優產出,那麼就是上帝在指導。看不見的手就是上帝之手。
宗教般的狂熱在今天依舊是某些自由市場支持者的特徵。自由主義的傳教士喬治·吉爾德宣稱:“資本主義經濟真正的資本並不是物質資本,而是道德上、智慧上和精神上的資本。”他還說,企業家的精神“深深地植根於宗教信仰和文化”,企業家“代表和實現了基督寶訓中甜美而神秘的福音”。美國前總統羅納德·里根則喜歡用“市場的魔力”作為廣告語,在不經意間證實了人們對他的“巫術經濟學”的嘲笑。
第一章 唯一自然的經濟(5)
小說家卡洛斯·富恩特斯這樣嘲弄他所謂的經濟學激進主義:“這是他們的宗教信仰——憑藉其自身的機制,市場可以解決我們所有的問題。”哈維·考克斯也對市場狂熱諷刺說,對於那些真正的信徒而言,市場就像上帝一般,“被神秘和敬畏所籠罩”,他本人恰好是一位神學教授。與上帝一樣,市場被自己的皈依者宣稱為“全能、全知和全在”。考克斯接著說,他們認為這些神秘的屬性“並沒有完全展示出來,而是應該被信仰所確認和堅持”。
其實,信仰倒是大可不必的。指導市場執行的“手”可以是看不見的,但實際上並不是超自然的力量。市場也並非全能、全知和全在,它不過是人類的一個發明,也帶有人類的缺陷。市場的執行並不總是完美無缺,也不是透過魔力或者巫術來進行的。市場的運作需要藉助制度、程式、規則和習慣的作用,本書的目的之一就是揭開籠罩在市場頭上的神秘面紗。┳米┳花┳書┳庫┳ ;http://www。7mihua。com
書本上的經濟學理論並沒有驅散“市場具有魔力”的觀念,因為它們對於市場是怎樣發揮作用的問題言之甚少。雖然經濟學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關於市場的研究,但是教科書的描述通常都十分抽象。例如,出現在無數經濟學講義中的供給–需求圖,對於交換的描寫就顯得蒼白無力,它留下了太多應該解釋卻沒有解釋的地方。這個圖告訴我們,價格能做什麼,但是卻沒有告訴我們價格是怎樣確定的。供給–需求模型忽略了許多問題,諸如買方和賣方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別的行為,買方如何估價自己所要買的東西,協議又是如何被執行的,等等。有三位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注意到了這一奇怪的現象。喬治·施蒂格勒(GeorgeStigler)發現,“這件事真令人尷尬,市場理論根本沒有得到重視”。道格拉斯·諾斯也提到了這個“奇特的事實”,經濟學界“對於整個新古典經濟學的核心機制——市場——討論得如此之少”。羅納德·科斯則抱怨“在經濟學理論中,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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