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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才安靜下來,那人竟是在自己床邊打地鋪睡下了。
李承憲幾乎要跳起來攆人,又怕這樣他不就知道自己剛剛是在裝睡了?忍了幾忍才忍下去,盡力平靜呼吸,不讓地上的人聽出破綻。
想想又對自己暗罵,我幹嘛要裝睡?直接攆他出去不就好了?
可是不知為何,終究無法就這樣跳起來,當面吼他,攆他出去。
好久才平靜下來,聽到床下也傳來那人漸漸平穩悠長的呼吸,思緒不禁又飄了出去。
不禁回想起從湛城回瀲京的路上,他也是這麼在自己床邊打地鋪。那些天他總認為自己的傷是因為他的拖累而受,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整夜整夜睡在自己旁邊,夜裡自己有什麼動靜他馬上醒來探看,生怕有半點照顧不到。那時自己每天晚上最幸福的時刻就是聽著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安然入眠。
而今,一樣的大帳,一樣的兩個人,彷彿一切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然而兩人卻早已回不到過去。
他到底有什麼打算?這樣纏著自己到底是想做什麼?現在彼此都知道,兩人都是男人,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沒有未來。那他如今這樣不肯放手,又是為了什麼?
李承憲心中煩躁不已,躁動地翻了個身,聽到地上那個人馬上驚醒,輕輕問了聲:“李承憲?”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將醒未醒的沙啞。
李承憲也不應聲,繼續裝睡,片刻,聽到地上那人又躺了下去。
李承憲躺在床上,胸中一陣煩悶。想從地上揪起他來,問個清楚,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到底要擾亂自己的心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可終是不敢起身,不敢去看他。
心中恨恨,暗暗地把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直響。
被騙的明明是我啊,怎麼現在反倒好像做了虧心事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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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滕翼一直隨李承憲住在軍中,整日裡也並不時時黏著李承憲,只是在午間和晚上李承憲休息的時候到李承憲帳中,每日找李承憲說說話,也不管他會不會回應。
李承憲這些天來魂不守舍,沒法集中精神,整日裡心不在焉,幹什麼都不對勁。這些天來,那個人整天在自己面前晃,即使不再眼前,李承憲也抑制不住會想起他。想著他這些日子日益清減,沈默不語,也不停回想兩人從前點滴。
最可怕的是,他覺得自己似乎就要屈服了。
就像以前每次兩人鬧彆扭一樣,最後先服軟的都是自己。
李承憲苦笑。這又不是鬧彆扭這麼簡單。
可是看著那個人每日堅定地來找自己,雖不說話,但是李承憲卻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意,他的堅持,他的難過,他說不出口的懇求,還有歉意。
雖然他從不干涉自己,也不怎麼言語,但這樣的行為本身就是一種壓力,李承憲只覺自己都快被逼瘋了。
總覺得,或許明天,自己就忍不住回過身去攔住他,讓他別再如此自苦。
或許下一刻,自己就忍不住原諒他了。
正想著,李承憲突然覺得右臂一陣劇痛,恍然驚覺自己怎麼在與人交手時還走神?慌忙手攝心神,可惜已來不及,右臂劇痛無比,抬不起來,手中長槍也拿捏不住,噹啷一聲掉落在地,鮮血順著右手滴落,李承憲捂住傷口,支撐不住,單膝跪地。
對面與之對敵的正是張冀長,見自己誤傷好友,也是大驚失色,慌忙扔了手中刀,搶上來扶住李承憲:“承憲!”
見李承憲皺眉不語,捂住傷口的指縫中卻汩汩往外淌血,更是大驚,架起李承憲就往藥廬趕去。
李承憲被張冀長架著走,眼看要去藥廬,想想這幾日楚晉臣似乎是被瑞王招進宮去給皇上看病,此間藥廬裡豈不就剩滕翼一人?想想實在不願見他,想喚張冀長不要去那裡,無奈這一路上失血過多,神志已有些不清,張張嘴卻無力發出聲音。轉眼張冀長已心急火燎地帶著他進了藥廬大門,耳中聽著張冀長的大嗓門喊到:“弟妹!快出來!承憲受傷了!”
視線逐漸模糊,只見屋中一個身影慌亂地跑出來,跑到兩人跟前,伸手去扶自己。
李承憲意識漸漸模糊,勉強抬起眼皮,映入眼簾正是滕翼的臉,嚇得煞白,小嘴微張,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一雙晶亮的大眼睛裡卻早已蓄滿了淚水,彷彿隨時都會滾落下來。
即使你是騙我的,也還是會為我擔心,為我掉眼淚吧?
眼前滕翼的臉漸漸模糊,一片黑暗降臨,李承憲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