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旋歸來。
霍光:是棟樑,還是芒刺?(3)
日後我才知道,那是他那一年的第二次出征。第一次是在春天,他剛被任命為驃騎將軍,就率一萬名騎兵從隴西(今甘肅臨洮南)出發,在六天裡轉戰五個匈奴王國,越過焉支山一千多里,斬殺了折蘭王、盧侯王;活捉了渾邪王的兒子和相國、都尉;共擊殺俘獲了約九千個匈奴人;還得到了休屠王祭天的金人像。班師回朝後,天子下詔加封其食邑二千二百戶,與前共計四千七百戶。就在這一年夏天,亦即他第二次出征之前,我的兄長再也抑制不住探訪生父的渴望,於是特意來到平陽縣拜見了我父親。也許是終於到來的骨肉團圓一下子撫平了他多年來的感情創傷,也許是這種失而復得的寶貴親情賦予了他莫大的勇氣和力量,總之,元狩二年夏天的這次出征,我那天縱英才的兄長又打了一場近乎完美也近乎奇蹟的勝仗——把他輝煌的軍事生涯再度推向了令世人矚目的巔峰。
多少年後,人們仍然津津樂道於這場出奇制勝的經典戰役。那一年,驃騎將軍霍去病與合騎侯公孫敖率領數萬騎兵從北地出發,呈犄角之勢分道進擊匈奴。然而,無能的公孫敖深入沙漠後很快迷失了方向,兩軍頓時失去聯絡。霍去病毫不猶豫地命令部下——繼續向縱深推進。孤軍深入,既無糧草亦無援兵,此乃兵家之大忌。可霍去病就是這麼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率領部隊晝夜賓士,深入匈奴境內兩千多里,迅速越過居延山和小月氏,直抵祁連山下,與匈奴主力展開了會戰。面對從天而降的漢朝軍隊,毫無準備的匈奴只能倉促應戰。而對於漢軍來說,深入敵後就意味著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不拼死殺敵,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全軍覆沒。所以,當漢軍以這種決然赴死的姿態投入戰鬥後,匈奴雖然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最終還是遭到了慘重的失敗。這一仗,霍去病俘獲了匈奴的酋塗王,以及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六十三人,還有五個匈奴小王和五十九個王子、士兵二千五百人,殲滅匈奴三萬餘人;而漢軍的傷亡只有十分之三,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臨近秋天的某個黃昏,我依舊站在村口那顆老槐樹下,向著西方的地平線翹首而望。
終於,遠方有一隊飛騎赫然映入我的眼簾。
為首那匹白色的駿馬上有一襲猩紅的大氅在夕陽中獵獵飄動。我看見他的身後燃燒著滿天彤雲——終將在我一生的記憶中灼灼燃燒的彤雲。
我知道,為首那個人就是我的兄長。
我知道,明天我就要走向長安。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的生命是從長安開始的。因為在平陽老家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實在沒有在我記憶中留下太多印象。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忘本?也許是吧。我想這可能就是我和父親最大的差別。他可以當一介布衣終老於鄉間,而我呢?我一旦步入仕途,便一天也離不開權力。這一點在我來到長安不久就已經很清楚了。我兄長推薦我擔任了朝廷的郎官,雖然官秩不高,但足以讓我領略到權力的美妙。尤其是當長安城那些高官顯宦一聽說我是驃騎將軍霍去病的弟弟便馬上對我刮目相看的時候,我更是深深地體會到功業和權力對於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麼。所以,雖然我初到長安的那年才十幾歲,正是一個男孩最瘋的年齡,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非同往日。我一遍遍地告誡自己,我不再是平陽縣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村野頑童了,我如今是堂堂大漢朝的朝廷命官!所以,我在郎官的職位上充分表現出了遠遠超越我年齡的成熟和穩重,並且幹得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這一切當然都被朝上的那幫老臣看在了眼裡,也被先帝劉徹(漢武帝)看在了眼裡,因此沒過多久,我就被擢升為諸曹侍中。
我本以為透過自己的勤勉和努力,再加上兄長霍去病如日中天的聲勢和威望,我們霍家很快就會形成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實際上這種情形已經出現——皇帝劉徹對我兄長的器重完全不亞於大將軍衛青,他命二人同任大司馬,官階與俸祿完全相等,隱然已有尊霍抑衛之意;而衛青手下的很多門人故交,也已或明或暗地投到了我兄長的麾下。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就在我來到長安的第五年,亦即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的九月,我的兄長霍去病突然死了。
。。
霍光:是棟樑,還是芒刺?(4)
那一年,他還未滿二十四歲。
霍去病墓(距茂陵東約一公里,墓冢仿造祁連山狀,雄奇壯觀。)
事前沒有任何預兆。朝廷對他的猝死也並未作出任何公開的解釋。這一驚天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