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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中曇花一現的美麗初戀。要到整整二十年後,當那個英姿颯爽、威名赫赫的青年將軍突然站在他面前時,他才會在一瞬間發覺——原來多年前那場恍如春夢的短暫愛情居然誕生了一個令他如此悲欣交加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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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是棟樑,還是芒刺?(2)
命運是詭異的。很多時候更是強大的。它傲慢地替我們劃定生命的軌跡,讓我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而沒有辦法去思考我們怎麼做才是對的、怎麼做又是錯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陽光燦爛的五月的早晨。平陽侯府上的幾名官吏駕著一輛裝飾豪華的車輿忽然駛進我們的村子,最後緩緩停在我家門口。村裡的鄉親們紛紛駐足圍觀,臉上都是驚羨的表情。幾名使者畢恭畢敬地邀請我父親前往平陽侯府,說有一位朝廷來的將軍路過此地,特意點名要見他。我父親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親友在朝為官。最後他小心翼翼地問使者,那位將軍是誰?
使者們相視一笑,神秘地說:先生去了便知。
那一年我才十幾歲。我站在父親身邊,心裡忽然莫名其妙地動了一下。我扯扯父親的袖子,慫恿他去,並表示要陪他一起去。父親硬著頭皮答應了。我們就這樣登上那駕豪華車輦,懵懵懂懂地進了平陽侯府。使者領著我們來到了正堂。一進庭院,我一眼就看見了那位翹首立於堂前階上的氣宇軒昂的青年將軍。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即將改變我一生的人。
乍一看見我父親,將軍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日後我才明白,那是一種困惑多年而一朝豁然的百感交集的眼神。那種眼神一閃即逝。隨後他便大踏步朝我們走來,臉上帶著一種熟人般的笑容。我父親恭恭敬敬迎上前去。還沒等他彎腰作揖,將軍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父親面前。我聽見他朗聲說:“父親大人在上,請受去病一拜!去病早先並不自知乃大人骨肉,未嘗親炙,尚祈父親大人原宥!”
那一刻,父親徹底怔住了。
去病?!霍去病?!一個多麼如雷貫耳的名字啊!這幾年來,在大漢帝國的任何一個角落,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異常響亮的名字,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縱橫馳騁於大漠西域,令匈奴聞風喪膽的大漢朝驃騎將軍——帝國最年輕的軍事天才霍去病!
可父親做夢也想不到,這位蜚聲四海的英雄此刻居然跪倒在他面前,並且聲稱是他的兒子——二十年來從未謀面甚至從未聽說過的兒子。父親的身形略微搖晃了一下,然後他雙膝一軟,也跪在了這個將軍——不,是他的長子——的面前。日後我知道,父親之所以會有這尷尬的一跪,是因為他在短短的一瞬間實在無法承受那整整二十年的重量。
父親一邊叩首一邊顫聲說:“老臣能把命運寄託給將軍,此乃天力……此乃天力也!”
那一刻,我看著這個彷彿從天而降的兄長,又看了看父親,驚詫得說不出一句話。如果不是平陽侯不失時機地上來解圍,我真擔心這對尷尬的父子會一直這樣互跪下去。
那天的父子重逢不但讓我父親從此多出了一個異常優秀且聲名顯赫的長子,而且給我們整個家庭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兄長贈給了我們一筆數目相當可觀的金錢。父親隨後便用它購置了大量的土地、房宅和奴婢。彷彿就在一夜之間,我們霍家在平陽地界上就成了屈指可數的豪門大戶。即便是最有想象力的人,或許也不得不在這種不可思議的天賜洪福面前目瞪口呆,或者慨然良久。
我的異母兄長霍去病就這麼突如其來地走進了我的生命。
那天臨別前他摸了摸我的頭,問,叫什麼名字?
光,字子孟。我說。
我的兄長笑了笑,忽然說:想不想跟我去長安?
我睜大了眼睛,拼命地點頭。
我的兄長又拍了下我的腦袋,然後轉身躍上那匹通體純白的高大戰馬,回頭衝我眨了眨眼。我聽見他一邊拍馬絕塵而去一邊遠遠地扔過來一句話——
等我回來,光。
這是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的夏天,這是一個註定要在我記憶中閃閃發亮的早晨。
我那年僅十九歲的兄長霍去病頑皮地衝我眨眼,告訴我讓我等他,說要帶我去長安。從小到大,我沒有走出平陽縣半步——我沒有看過比平陽城更高的城牆,也沒看過比平陽侯府更漂亮的房子,所以,我真的想象不出傳說中的帝都長安是什麼樣子!從那個早晨之後,我開始了無比焦灼的等待——等待我那率領大漢鐵騎出徵匈奴的兄長早一天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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