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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知道?我還見過呢,”他帶著幾分讚許的口味說,“她長得可真漂亮啊,我再也沒見過那麼漂亮的人。無論在多少人裡面,你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啊,”我呆了一下,“你怎麼這麼仔細地看過他呀?”
“是啊,”他笑了一下,“她死的時候,我還是她的驗屍官呢。”
“啊”我驚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背靠在牆上,雙手抱臂。我警惕地看著他,恐怕那雙摸過水蓮花屍體的手再來碰我。
“哈哈,”他大笑起來,“你這個膽小鬼,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都是信仰馬列主義的?”
“張醫生,”我探試地問,“你確定水蓮花真的死了?”
“怎麼?”他反問我,眼睛裡卻滿是笑意,“你信不過我的技術?那是我們市裡幾個專家一起驗的呢,不過以我為主。你知道,水蓮花身份特殊嘛。”
我沒有做聲,他又強調了一句,“就是在這個醫院裡。”
我大吃一驚,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他正在看著我的床鋪,我的床鋪又整齊又幹淨,白色的床單,沒有一絲褶皺,我突然覺得好像有個女人,鐵青著臉躺在上面。床上有一根頭髮,似乎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呢。空氣中有種又苦又鹹的味道,這種熟悉的怪味飄進我的鼻腔,慢慢地我的嘴裡也是這種味道,似乎還有一根頭髮。我想把它吐出來,不想一陣噁心襲來,我扶著牆角,乾嘔起來。
張醫生扶我坐到椅子上,“看看,我說你現在不能出院吧,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嘛。”
我現在噁心得厲害,不過我只求他不要再提那個名字,不知為什麼,他今天好像偏要和我作對似的。我絞盡腦汁,“張醫生,你的醫術真高明啊。”
“呵呵,你這個小丫頭,現在也學會奉承人了?”
我機械地翕動著嘴唇,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麼,“我看,除了死人以外,沒有你醫不好的了。”
“那可不一定,”他眯著眼睛,還是那樣慈祥地笑著,“死人有時候也能醫活的。”
我抬起頭來,瞪著眼睛看他。我腦子裡一片混亂,嘴裡還是那股又苦又鹹的味道。我隱隱覺得他的話裡有種讓我不安的恐懼的東西,似乎在向我暗示什麼,是什麼呢?我的頭太痛了,想不出來。
這時納蘭走了進來,張醫生迎了過去,倆人面對面站著,足足僵了有半分鐘。
“張醫生,我剛剛聽說您是小貓的主治醫師,真是榮幸之至。”納蘭的聲音刻板,只是禮節性的寒暄。
“哪裡,哪裡”,張醫生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好好照顧小貓,她是個好姑娘。”
納蘭回過頭去“多謝!”
我直起身來,天啊,這一幕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納蘭的身體微微向左傾斜,頭向後轉,和矮他一頭的張醫生說話。張醫生仰著頭,微笑著,眼睛裡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東西。這一幕我在哪裡見過,肯定!在哪裡呢?我甩甩頭,怎麼也想不起來,隱約覺得和某種不祥的東西聯絡在一起,天啊,頭太痛了,不去想它了!
納蘭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攙著我,我渾身癱軟無力,在納蘭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外走去,在經過走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了,那股又苦又鹹的怪味,原來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又看到“香山別墅”了,我心裡一陣激動。儘管天已經快黑了,它又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被,但它看起來還是那麼漂亮。管家老王和小保姆小琴站在門外的臺階上迎接我們。
“到家了,”我們從汽車裡鑽出來時,納蘭大聲說了一句,不過總覺得他的笑容裡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不過我的不安很快就被到家的喜悅掩蓋過去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悅和悲傷都來得很快,去得也快。老王走過來,他是一個老實木訥的人,見了我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接過了納蘭手中的行李。
幾分鐘之後,我和納蘭就坐到了圖書室裡。這裡的壁爐火最旺,是別墅裡最暖和的房間。在修建“香山別墅”的時候,納蘭遷就我的愛好,特意為我設計了一間舒適的書房兼畫室,朝陽,光線很好。整個房間的色調是黃色的,進門就可以看到對面有三面大窗,白色的方格狀的窗框,金黃色帶棕色花紋的落地窗簾,上面綴著波浪狀的流蘇。窗的對面是一個棕色的壁爐,黑色的邊框,鑲著複雜繁多的歐式花紋,上面是一個金黃色的安琪兒,它鼓著雙翅,翹起一隻小腳,微低著頭,眯起一隻眼,正準備搭弓射箭呢。壁爐的旁邊放了一盆蘇鐵。左右兩面分別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