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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第一位進入這片內陸地區的歐洲人。
與大多數白人探險家不同,伯頓不太喜歡他的祖國,他的探險只是探險,而無意征服,他譴責殖*義政策,自認為他在“野蠻人”這裡受到的禮遇,要比在英格蘭或蘇格蘭這些“文明人”地區好得多。那個年代的英國,人們互相攻擊,“每個陌生人都是噓叫和磚塊襲擊的目標”。
但是,伯頓在非洲部落中的漂泊和歷險,卻讓他時時處在驚恐和危險之中。於是悟出了他的祖國發展為帝國的意義:社會中無處不在的攻擊和危險,都集中到了國家,標準化為大軍團之間的戰爭,社會逐漸文明瞭,而國家成為暴力機器。
據說伯頓船長會講二十多種語言,他第一個翻譯了*名著《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他把在非洲的探險寫成了《在東非的最初足跡》,他熱愛異教文化,但他還是認同了帝國主義,而且還同意,英國應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
伯頓的理解沒錯,盎格魯…撒克遜人所開創出的現代國家,最初的意義,就是社會暴力的標準化、國家化。從此,國家不再是聖人的化身,而變成了戰神的化身。
這個大轉變,中國恐怕最難接受。早在兩千年前的秦漢時代,中國就定型為一個“為政以德”的聖人國家,國家就是道德最高標準,不容任何不仁不義之舉。東漢之後,印度文化進入中國,儘管與儒教的聖人之治有所牴牾,但畢竟佛教也是和平宗教,佛祖並不宣揚燒殺搶掠,所以還是實現了大融合。但清末的這一次,無論如何融合不了了,西方國家非但不講仁義,反而崇尚暴力,不再學做孔子,反而爭當盜蹠,不再是“喻於義”的君子,反而成了“喻於利”的小人。
1840年,英國這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國,派出艦隊要求與中國“通商”了,“君子”國中國的第一反應是什麼?——“以中原之貨殖,拯彼國之人民”!當然可以說這很愚蠢,當然也可以說,這是至尊至聖、至仁至義!
中國轉型為現代國家,到底有多難?答曰:聖人變強盜有多難,這個轉型就有多難。
可是,再難的事,也禁不住暴力,先發國家帶給中國的第一個見面禮,就是一通炮擊。你學習不學習,轉型不轉型,現代化不現代化,和我沒太大關係,我就是“通商”來了,或者直說,就是掠奪來了,我在全世界都用炮艦“通商”,今天走到你們家了。
無論這些強盜是什麼道理,有沒有道理,要緊的是,中國肯定不能就這樣捱打,就算是一個島國部落,也不會自甘捱打,遑論是一個兩千多年的天朝大國!
從捱打的第一天起,中國就開始學習,就開始努力理解什麼是新式國家,如何建國,讓自己也成為現代化國家。
一開始時還好。洋務運動之初,奕主政總理各國事務衙門,這位大人對英國這個國家,那時即有不錯的判斷:“英國志在通商,暴虐無人理。”如果中國能保持這種認識,將現代國家理解為只問通商不論其他的暴虐國家,應該算基本正確。
幾十年後,到了全面學習外國的維新時期,梁啟超也能夠對西方各國作出頗為精準的分析:觀德國之銳意商務,可知其將有大欲於中國;觀俄之陰謀,而知東方將有大變;觀俄日之拓張海運,而知海上商權將移至太平洋;觀德、美、日之爭興工藝,而知英之商務將有蹶衄;觀各國兵力之日厚,而知地球將有大血戰;觀土希之事,列國相持不發,而知禍機必蓄洩於震旦。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一、早期現代國家是戰神的化身(2)
梁氏還說:有天下之責者,將鑑往以知來,察彼以知己。
中國學界,若能夠保持住這種水平的洞察、這般寬闊的視野,在理解現代國家、探求中國建國之路的問題上,也應不至於犯下太大的錯誤。
然而,甲午戰敗後,事情就亂了。受奇恥大辱的心理刺激,人們產生了一種關於國家的夢幻,一種迷思,令中國學界產生了思想大偏轉。腳踏實地的態度被放棄了,一步到位的臆想主導了思維,一股從美利堅合眾國吹來的楊柳風、杏花雨,讓很多人中了邪,竟然把對現代國家的最初印象,把英、俄、德、日等國的本來面目,統統忘記了。“暴虐無人理”的戰神,不知不覺間,又變成了充滿魅力的女神,伴隨著關於自由、*、民權的一整套動人學說,國家重新又染上了聖人的色彩。就是嘛,你看人家華盛頓,就是聖人嘛,你看人家美利堅,就是三代之國嘛。
大約就是從那時起,一句百年經文“你看人家美國”開始濫觴,也大約就是從那時起,一個*共和憲政的情結油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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