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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已經攥熱了的東西拿走,還指望他們對自己笑臉相迎嗎?
出來混了這麼久,大小人物也見了不少,現在誰再休想像對待乞丐一樣的打發他。
蘇秦決心給自己再爭取一次機會,他提出了拜見燕昭王的要求。
也許是念及他畢竟給燕國索回十城的功勞,燕昭王召見了蘇秦。
在決定命運的時刻,蘇秦開始為自己的“不信”辯白。
蘇秦這時的所謂“不信”,當然是說他專靠嘴上功夫騙人,不講誠信,缺乏道德底線。
蘇秦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要是對指控作正面回應,說自己多麼的情操高尚,只怕連鬼都不相信。想駁倒那些此時不在場的對手,必須另尋突破口。
既然佔領不了道德制高點,乾脆就堂而皇之的作小人,大方地承認自己確實沒有信義,然後再給無賴的行為罩上合理合法的包裝。
打定了主意的他,一開口先問燕昭王:“假臣孝如曾參,信如尾生,廉如伯夷,即有惡臣者,可毋慚乎?”
曾參是孔丘的弟子,也是有名的大孝子。尾生本名尾生高,是位一往情深的絕世好男兒,他與一位女子約好在一座橋下見面,時間到了那女子卻沒出現,堅持信用的尾生繼續守候,卻不料河水上漲,這個可愛的大男孩竟死抱著一根橋柱,就是不肯離去,最後溺水而亡。伯夷與他的弟弟叔齊都是至仁至義的君子,為了不跟對方爭奪國君的位子,居然先後逃出了他們的國家。他們還是史冊記載最早的和平主義者,當週武王興兵*商紂王時,兄弟二人秉承不能以暴易暴,殺伐生命就是不義的信條,苦勸武王罷兵不成,等周朝建立後,他們寧可最後餓死,也決不肯吃那個滿口仁義,實則不仁不義的周天子地盤上的糧食。
蘇秦提起這些好人,當然不是真要以他們為榜樣,以便在受人指責時不會慚愧,而是在引燕昭王順著他的思路去走。
燕昭王果然脫口答道:“可矣。”
誰又能說不許別人學好呢?
蘇秦繼續問:“臣有三資者以事王,足乎?”
有了孝順父母,守信用和廉潔正直這三樣品德,侍奉君王就足夠了嗎?
即便是小人,也希望屬下能有幾個不會騙自己的君子,燕昭王又順理成章地回答:“足矣。”
蘇秦卻說道:“王足之,臣不事王矣。”
我如果真那麼高尚,就不會來侍侯您了。
為什麼?
蘇秦自然有道理:“孝如曾參,乃不離親,不足而益國。”
像曾參那樣孝順,能撇下雙親來給燕國效力嗎?
當然不能。但尾生和伯夷總不會有這種牽絆吧?
也不行。蘇秦接著說道:“信如尾生,乃不誕,不足而益國。廉如伯夷,乃不竊,不足以益國。”
這叫什麼話,難道不騙別人,不偷別人的東西,就不能有益於國家嗎?
蘇秦就是這樣看的:“臣以信不與仁俱徹,義不與王皆立。”
人臣不能講信用,君王不可行仁義。
照此說來,一個國家只能靠騙子跟強盜來管理了嗎?
燕昭王也是這樣想著,發出疑問:“然則仁義不可為與?”
蘇秦知道剛才的觀點再發揮下去就是找罵了,忙將話頭收住,轉用一種看似客觀的口氣說:“胡為不可。人無信則不徹,國無義則不王。”
沒有信義也不行,人無信用辦不成事,國君無仁義當不了天下的王者'4'。
那這信義到底該講還是不該講?
五。慾望無非兩種:物慾和情慾。
話題既然是蘇秦設計的,他自然知道怎麼在講與不講信義之間找平衡,只聽他對燕昭王解釋道:“仁義所以自為也,非所以為人也。自復之術,非進取之道也。”
仁義這東西,是用來進行自我完善,管理自己的國家的。對付外人,進取霸業,就得不仁不義。
這是幾千年來,人類為自己惡行辯護的最好理由。為了一個據說是偉大的目標,就可以肆意踐踏毀滅人性中最寶貴的品行。這也是一塊完美的*布,在它的掩蓋下,那些掌握權力的傢伙又豈止是對外人作孽,被他們控制的人民,甚至他們自家集團內部的同類,遭受的是更大更殘酷的凌虐。
蘇秦想不了這麼多,在他和周圍人的大腦記憶體裡,都只是實用主義的邏輯軟體,以及追名逐利的執行程式。他用這些話告訴燕昭王,不講信義也是打擊競爭對手的有力武器,而這正是並非君子的他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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