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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你們來爭,都給我滾!”
雖然是病老的雄獅,但餘威尚在。這屋裡的人都哆嗦了一下,不由噤聲。有人想要退出,可還有人卻到底不肯就這麼算了,依舊開了腔:“既然父親醒了,那就好辦,這是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父親自要有個處置!”
錦帳被一巴掌扯開,雷老爺子兩隻深深凹進去的眼窩從裡面鑽出來。他喝道:“你……你們去打罷,給我滾出去打,死乾淨了正好讓我清靜一刻,滾!”正在屋裡的人猶豫的當兒,門處有腳步聲響起。弱颻在門口,向下略一拜,收刀於肘後,道:“既然老爺子發了話,就請各位太太、少爺都出去。”
“你要幹什麼?你算是什麼東西,也說這話?”
“奴婢不算什麼,這話也不是奴婢說的,是老爺子說的,只要老爺子還有口氣,奴婢就只聽老爺子一個人的話。三少爺再不出去,奴婢就不客氣了!”弱颻驀地挺身站起,緬刀在掌中抖開,嗡嗡作響,熠熠生輝。
“算了,我們走!”大太太似笑非笑地拉了三少爺走了。弱颻閃身讓開,大太太側身而過,擲下一句話來,“看那秋後的蚱蜢還能蹦到幾時?”一屋子男男女女都心照不宣地笑著走了。
弱颻收回了刀,向身後的屬下揮了手。眾人退去,屋中總算靜了下來,這一靜,就聽得屋外簷下的那一串鐵鈴鐺響個不休,惶急凌亂。她從爐上倒下一碗藥,有些歉然地走回雷老爺子身邊,說:“沒料到我走開一會子,他們就鬧成這個樣子。”她把帳子掛上金鉤,扶雷老爺子坐起。雷老爺子只在碗上呷了一口,便側了臉去,不肯再喝。“喝這還有什麼用?算了罷。”弱颻想想也是,便起身說:“那我去端碗茶來。”
沸水的熱氣騰起來,模糊了弱颻的眼睛。她專注地看著暗褐的葉片在水花中翻滾不休,以至雷老爺子問話時,沒有立時反應過來。雷老爺子問的是:“弱颻,我強你跟我,你可有怨過?”這讓她呆了一會,以至於開水溢在了手上才發覺,忙一邊吹著燙紅了的手背,一邊答道:“跟老爺子是我自己情願的,老爺子何曾迫過我?”她端了茶,坐回床緣上,細細地吹涼茶。
雷老爺子費力地抬起了眼瞼,“其實,我那時若想救你們,本也是舉手之勞。”水太燙了,弱颻手中的茶盞不住地轉動,她咬著唇笑道:“老爺當年闖江湖,又何曾有人無故相幫過……況且,都這多年了,這種話何必再說。”笑意似紅梅在寒風中零落,浮在墨也似的寒潭中,隨波輕蕩。
雷老爺子出神地望了她好久。他突然倦極地合上雙目,倒不似和弱颻說話,就如同在與另一個自己交談。“難得還一個不怨懟的人,就和老大的娘一樣。我三十出頭的時候還只是個小混混,無立錐之地、隔宿之糧,他娘長得不好看……呵,以我那時的處境,除了她那種,我還能娶什麼樣的?他娘為我吃的苦頭可不少,但我剛混出點眉目,便嫌起她來了。誰知還沒能讓我寫休書,她就去了……”雷老爺子突然住了聲,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側耳聽著什麼。屋裡只聽得愈來愈烈的風聲。弱颻沒有插話,她似聽得那早已逝去的女子無限眷戀的聲聲相喚。“唉,”許久後,雷老爺子幽嘆一聲,“她竟是連做負心人的機會都不給我呢!她死前,我問她怨不怨我。她說,自己選的命,有什麼好怨的……那口氣……弱颻,和你方才一模一樣!”
弱颻把茶盞在唇邊試了試,道:“喝一點吧,暖暖胃。”就將其湊在了雷老爺子唇邊。老爺子極力地把大半盅茶水都喝了進去:“你方才得罪那些人,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這輩子有你為我送終,也算是有福了。弱颻,你可知我當初為何放你在外面管事?”
弱颻起身去臨窗的高桌上放茶盞,用漠不關心的口氣問:“為什麼?”“其實是不懷好意的,我想著,如你這樣的女人,武功不錯,有頭腦,長得漂亮……我早看出來楚方對你有那麼一點意思,放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弱颻手上一顫,碗蓋用力地合在盞上。“可若是無端端殺了你,到底有些捨不得,於是破了例,讓你出去管事,想著若你出了什麼岔子,就這由頭便把你處置了……”弱颻抖了一下,心思突然狂搖如窗外北風中的草木,這倒是她從未想過的。“可是你做人做事都很清白,從沒往自己懷裡摟過錢,也沒跟別的男人廝混過,倒沒讓我抓住過把柄,不知不覺假也成真了。弱颻,你過來!”弱颻走回雷老爺子身邊,老爺子舉起顫動的手,輕撫她的面頰。“這些年,難為你了!”弱颻捧著這隻手,突然一股悲慟湧上心頭,她猛然把面孔埋於這巨掌中,放聲痛哭。
“別哭了,有正經事說呢!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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