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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建文元年,己卯。
北平,春。
梁崢早早知道了夏文敬要以都御使的身份到北平來徹查按察使陳瑛的案子,高興得一連幾天都沒怎麼閤眼。這會兒聽說他人已經到燕王府了,梁崢趕緊叫餘信去拿了官服給自己換上,怕坐出折皺便站在地上等。
可等了一箇中午,梁崢腿都酸了,燕王府那邊卻沒什麼動靜。原地轉了兩圈兒,梁崢豁然開朗:想想也是,現在皇上跟燕王正互相猜疑,皇上派來的人,殿下自然不會只接受個參拜就完了,一定還會找上各種藉口旁敲側擊地詢問很多。唉──子矜那麼實誠的人,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住?難為他了。
接著又等了將近一個下午,還是沒有動靜。梁崢早就站不住坐到了椅子上,派人去打聽了一下,說是夏大人離開燕王府之後直接去按察司了。梁崢又想:哦──是啊!子矜是來調查按察司官員的,那先去了解一下情況也是理所當然。
快到晚上了,依然沒有夏文敬的訊息。梁崢把官服換下來又派人去打聽了一次,結果回來的人說夏大人離開按察司之後又去了布政司。梁崢再次釋然:嗯──布政使司掌管地方民政,歸六部管,況且布政使張昺還是皇上親派,子矜去打個招呼也是理所應當。
最後晡食的時間就快過了,梁崢終於忍無可忍:但凡京官來地方,無不驚天動地、前呼後擁,雖然早料到子矜必定主張低調從簡,可也不至於連個接風晚宴也不準備吧?我跟子矜是同窗多少也該有人知道,於公於私都應找我作陪,怎麼到現在也沒有人來叫我,三司的人都死絕了嗎?!
正要發火兒,餘信突然跑進來了,「大人!江大人派了人來叫您去陪都御使吃飯。」
接風晚宴設在了北平最大的酒樓──順天樓。那兒幾乎就是布政司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排場弄得很大,梁崢到的時候,除了按察司的人因為需要回避沒有人來,其餘兩司的大小官員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
想來也有殿下的意思,給足子矜面子也讓大家都認識一下都御使大人,讓他不便查得太過徹底。不過恐怕子矜不會吃這一套。梁崢搖搖頭往人群聚集的夏文敬身邊走了過去。
「夏大人。」梁崢越過劉錦和衛福祥的肩膀衝著夏文敬作揖。
「梁大人。」夏文敬抬起頭丟下旁邊正跟他說話的張昺向梁崢還禮。
「京城一別,別來無恙啊?」
夏文敬笑得很例行公事,「如未平所見,一切安好。」
「未平來了?快去入席。」江賢是梁崢的上司,率先招呼他入座。
「下官見過張大人、江大人,見過劉大人、衛大人。」梁崢拱著手轉了一圈兒。
張昺、江賢、劉錦和衛福祥依次點頭。
結果因為夏文敬所在的桌子沒了空位,正好梁崢的品級又不夠,就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張桌子上。本是合情合理的事,梁崢心中卻是格外忿恨。
入席看見坐在旁邊的張誠和吳秦梁崢更是納悶兒,「焉誠?你們怎麼都先到了?我說走的時候都司怎麼幾乎都沒人了。」
張誠拉著梁崢坐下,「嘿嘿,你不知道?壓根兒就沒打算讓你來呢。」
「為什麼?!」
「你裝什麼傻?哪個不知道夏大人成親沒成了是因為你。本來張大人和江大人商量說盡量不讓你跟夏大人碰面的。後來到了這兒,倒是那個夏大人先提起你問了句怎麼沒見自己的昔日同窗梁未平。這江大人才趕緊偷偷派了人去把你找來。」
「怪不得!」梁崢輕輕拍了一下桌子,「我說怎麼等了一天都沒有動靜。」
席間觥籌交錯,很多人跑去給夏文敬敬酒,梁崢只能遠遠地看著乾著急:這些個王八蛋!不知道金陵到北平路遠,跑了這麼十幾天需要好好休息的嗎?!這麼個敬法一會兒把子矜灌醉了怎麼辦?!
梁崢在一旁著急夏文敬卻是來者不拒,一連喝了十幾杯不但沒露醉意一張白臉倒是越喝越白了。其實梁崢知道夏文敬現在還是有些酒量的,只是他生長在江南,喝起酒來畢竟不像他們北方邊城的這些人來得豪放。梁崢知道這第一輪喝完了,吃些東西怕是還要再敬上幾輪的。
第一輪總算是喝得差不多了,張昺和江賢終於張羅著讓夏文敬吃點東西了,梁崢暫時鬆了口氣。
吃飯的時候夏文敬一直都不怎麼說話,只是聽著桌上的人說笑,偶爾答句別人沒話找話的提問也是惜字如金。張昺是皇上的人,江賢是燕王的人,一張飯桌上兩人明槍暗箭、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夏文敬卻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