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第3/4 頁)
他緊緊抓住這個念頭,重新振作起來。鐵先生瞪著淌到地下的涎水,嘴裡幹得像吞了菸灰。三隻元件肩頭佈滿牙齒留下的傷痕——他一直在撕咬著自己。這也是個剜刀很久以前替他剔割掉的老毛病。把怒氣發洩到其他人身上,別衝著自己。鐵先生機械地舔著傷處,走到胸牆邊。
天盡頭,灰黑色的煙霧遮住了大海和海島。近幾天來,夏季熱風變得滾燙,一股煙味。現在更可怕了,像吹動的火舌,裹攜灰燼和煙霧,不住抽打著城堡。昨天一天裡,連苦峽另一邊都變成了一片霧騰騰的火海。今天看得見那邊的山坡了,已經變成了一片褐色黑色,空中煙霧繚繞,不斷飄向大海。往年仲夏時分也時常有灌木叢、森林起火,可今年,老天彷彿變成了一個好戰的超級共生體,大火燎原,無處不在。都是那些該死的大炮乾的好事!今年他甚至無法撤到涼爽的秘島,隨便大火怎麼蹂躪內陸與海岸。
鐵先生不理會陣陣刺痛的肩頭,在石砌城牆上若有所思地來回踱步,壓住方才的怒氣,竭力理清思緒。那個混蛋維恩戴西歐斯沒有老老實實當他的叛徒,這傢伙變成了個雙料叛徒。維恩戴西歐斯可能被識破,這種事鐵先生早已料到。他在木城還安插了其他間諜,維恩戴西歐斯一出事,他們會立即向他報告。怎麼事先竟毫無徵兆……直到瑪格蘭高地的慘敗。維恩戴西歐斯刀鋒一轉,把他的計劃全盤奉送到對方嘴巴前。木女王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這裡,而且不是以階下囚的身份。
他竟然需要天外來客拉他一把,把他從木女王爪子裡解救出來。這誰能想到?他用盡心機,一門心思籌劃怎麼在拉芙娜到達之前將南方人一鼓盪平。可現在,他委實需要天上伸下援手——還有五個多小時啊。一想到這個,鐵先生差點重新狂性大發。辛辛苦苦哄騙阿姆迪傑弗裡,到頭來卻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此間大事一了,我非好好享受弄死那兩個的樂趣不可!他們比誰都該死,死有餘辜。種種坎坷,皆因他們而起。一天到晚不停地索要他的關心呀、愛護呀,倒好像他們是發號施令的主子,而他鐵先生倒成了奔走趨附的奴才。傲慢無禮的東西,給他的侮辱比上萬名普通士兵加在一起還多得多。
內城裡忙亂嘈雜:勞工組合的號子聲、鉸盤的吱呀聲、大石塊被拖動時發出的刺耳的磨擦聲。剔割王國的這個核心並沒有垮,只要再有幾個小時,城牆轟開的缺口就能修好,北方也會調來新的大炮。我的輝煌計劃仍然可能成功,只要我能振作精神,不計損失,計劃仍然可以成功。
四周亂哄哄的,他幾乎沒聽到城牆內側梯級上傳來的腳爪聲。鐵先生後退兩步,一轉身,所有腦袋全部面對傳來聲音的方向。施裡克?但施裡克會先報告再走近。他放心了——只有四隻腳爪的聲音,上來的是個單體。
剜刀的成員走上城牆,朝鐵先生一躬身。沒有其他元件協調,這個禮敬得很不像樣。單體身披的無線電斗篷一塵不染,發著黑沉沉的烏光。部隊對這些斗篷以及斗篷下的單體、雙體(好像比正常的共生體更加聰明!)怕得要死,就連鐵先生身邊知道這些斗篷是什麼的助手——就連施裡克——見了這些身披黑斗篷的身影,都變得小心翼翼,大氣兒也不敢出。眼下的鐵先生極度需要這個剜刀殘體,一生中他從沒有這麼需要過另一個人,或者說東西——除了來自天上的那夥被他哄得團團轉的傻瓜蛋。“有什麼新情況?”
“允許我坐下嗎?大人?”恭順的請求後是不是隱著一絲剜刀的嘲弄的笑意?
“想坐就坐。”鐵先生不耐煩地說。
單體在石砌地面上舒舒服服坐下來。但鐵先生髮現它疼得抽搐了一下。二十天來,剜刀殘體一直四散在這一片廣闊地區,除了短暫的間隙,幾乎從未除下斗篷。烏光閃爍金銀飾,真是豪華的折磨啊。眼前這個元件洗澡時鐵先生看過,斗篷最重的地方,也就是它的肩臀,毛皮被磨得大片脫落,光禿禿的中心是一塊塊鮮血淋漓的擦傷。脫下斗篷、成了白痴之後,這個單體嘰嘰呱呱,直嚷嚷說疼呀、疼呀。鐵先生最喜歡聽的就是這些話,即使這一個沒多少語言能力。每當這種時候,鐵先生便感到彷彿自己成了過去那位手執利刃的大師,剜刀卻變成了他剔割教誨的學生。
單體一時沒有說話,儘管它極力掩飾,鐵先生還是聽出了它的喘息。“昨天我們打得還不錯,大人。”
“但這裡打得一團糟!幾乎損失了全部大炮,被困在城堡裡了。”只怕外星人來得太遲,無法援救他們。
“我說的是外面。”單體的鼻子指指城牆外的遠方,“您的偵察兵訓練有素,大人,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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