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4 頁)
進入夜晚。由於外層籠罩著薄薄一圈大氣,這裡的晚霞出現時間很短,但霞光燦爛,美不勝收。海灘和樹林在地平線射來的夕照中熠熠生輝,傍晚的花香混合著海水的鹹味。海岸對面,天光明亮,襯出一重重黑色剪影:可能是弗林尼米集團的奇異建築,也可能是執行中的塢站,究竟是什麼,拉芙娜一直沒弄明自。太陽滑入海平面下,天低處被霞光照成橘紅,天頂卻是更寬闊的一道青綠,可能是含氧電離層。
兩個車手沒有轉動小車,尋找更好的觀景處——就拉芙娜所知,他們一直在朝那個方向極目觀望。但兩人已經不說話了。太陽落下去,細碎的浪花把陽光折射成上千種光影圖案,自色浪花間跳動著綠色、黃色。她想,兩個車手現在一定希望置身其間吧。她常常在日落時分看見他們,故意坐在浪頭最大的地方。海水退下去時便能望見兩人的樹枝,像呼籲陳情者的手臂一樣伸向天空。每當這種時候,她幾乎可以理解止樹們:用盡一生時間,將這種反覆出現的時分銘記心頭。她在綠色的微光中笑了。焦慮、計劃,隨它們去吧,以後有的是時間。
他們一定像這樣靜靜坐了二十分鐘。在彎彎曲曲的海岸線上,她望見一簇簇小小的火頭出現在越來越濃的夜色中,那是辦公室的人們出來歡聚。很近的地方傳來嚓嚓嚓的腳步聲,她轉過身來,發現是範·紐文。“這邊來。”她喊道。
範朝他們慢步走來。自從兩人上次交鋒,他很少露面。拉芙娜猜想她的有些話真的刺傷了他。就這一次,我真的希望老頭子能讓他忘記。範·紐文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不應該因為夠不到他的上級便轉而傷害他。
“找個地方坐坐,銀河半小時後就會升起來了。”車行樹沙沙作響。他們完全沉浸在落日夕照中,到現在才發現來了客人。
範·紐文走過拉芙娜一兩步,雙手叉腰,佇立著遙望大海。他轉身看了她一眼,綠色晚照中,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熾烈表情。過去那種歪歪斜斜的笑容又出現了,“我想我應該向你道歉。”
老頭子總算同意你加入人類的行列、具有人類的感情了?但拉芙娜還是被打動了,她垂下眼睛,“我想我也該道個歉。老頭子不打算幫忙是他的事,我不該朝你發火。”
範·紐文輕聲笑了,“你的錯誤肯定比我的小些。我還在琢磨上次什麼地方說錯了話,冒犯了你,但……我想我的時間不多了,來不及改正錯誤了。”
他的目光又轉向大海。過了一會兒,拉芙娜站起身朝他走去。從近處看,他的目光有點呆滯。“出什麼事了?”老頭子,你真該死!打算拋棄他就一下子拋棄好了,別慢吞吞地折磨人!
“你是超限界天人的大行家,對不對?”
又開始取笑了。“這個嘛——”
“老大們也有戰爭嗎?”
拉芙娜聳聳肩:“什麼事都有流言。我們認為天人之間也會有衝突,但這些衝突非常微妙,不足以稱之為戰爭。”
“你基本上是對的。有衝突,但衝突方式比下面這兒多得多。通常情況下,彼此合作帶來的好處更大……我沒把變種當回事,這也是原因之一。再說,那東西可悲至極,嘰嘰歪歪的混帳,把自己窩裡都搞得烏七八糟。就算它有心殺害其他天人,這種事兒也絕不會發生,一億年內都不會……”
藍莢滾了過來:“這一位是誰?女士?”
車手這種冒冒失失插進談話的毛病她現在還沒完全適應過來,先查查小車裡的記憶裝置不就知道了?接著,這個問題猛然間撞擊在她的腦海:這一位是誰?她朝自己的資料機掃了一眼,自從範來了以後,上面一直顯示著收發站的使用情況……天人在上,單獨一個使用者壟斷了整整三臺收發站!
她突地後退一步:“你!”
“是我!又一次跟你對面晤談,拉芙娜。”那種歪著嘴巴的笑容是模仿出來的,拙劣地模仿範自信的微笑,“抱歉今晚我不夠迷人。”他笨拙地拍拍胸口,“我正在運用這個裝置的潛在本能……我正拼命掙扎著活下去哩。”
一溜涎水從他嘴角邊淌下來。範的目光凝視著她,接著,目光散亂了。
“你對範做了什麼!?”
特使裝置朝她邁了一步,絆了一下,“讓開。”這是範的聲音。
拉芙娜發出指令,接通格隆多的電話。沒有反應。
特使搖著頭:“弗林尼米集團目前非常忙碌,正極力勸說我放開他們的裝置,鼓起勇氣想逼我走。他們不相信我正告訴他們的話。”他笑起來,發出一串硬嚥的聲音,“沒關係。我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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