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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路易·普萊斯頓(Lew·Preston)的提議是個好主意。如果可以的話,你願意來當世界銀行的秘書長嗎?”
當J·D·沃爾芬森在他的12樓行長辦公室突然向我慎重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跟世界銀行――這個全球最大的發展金融機構已經打了十三年的交道。
儘管那年,我才只有38歲。
1957年,我出生在上海。那時的中國正在搞“大躍進”,我的父母都在一家國營廣播器材廠工作,父親是車間主任,母親是財務科長,他們每天都忙著“鬧革命”,我出生後不久,就被送到紹興柯橋鄉下的奶奶家,那是一個獨門小院,樓下是廚房,樓上是睡房,我記得奶奶家的門口有一條很長的河,陽光下,河水閃著粼粼波光,不遠處有一座小橋,是浙江典型的石板拱橋,對岸是滿眼的稻田。印象中,除了冬季之外,人們總是在那裡忙著。
我的童年是在江南水鄉中渡過的。上小學的時候,我又回到上海。記憶中,我從很小就開始打理自己的生活。姐姐比我大一歲半,我們在同一個學校裡,相互照顧。讓我父母放心的是,從小學到中學,我和姐姐的成績一直都不錯,我還是是班上的學習委員。這期間,我和同輩人一樣目睹和經歷了“文化大革命”的扭曲和狂躁,學校教育也極不正常,父母沒有更多的時間照顧我們,就這樣我這個懵懵懂懂的少年從紅小兵、紅衛兵、共青團一天天長大,我甚至認為生活從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中學畢業時,學校考了五門功課,分別是語文、數學、政治、體育和英語,我居然全部得了滿分!有一天,班主任突然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對我說,“章晟曼,市裡決定從中學生中直接選拔一批學生上大學,我們學校選了你,你被保送進復旦大學了。”年少的我,聽到這個訊息簡直懵了,當我醒過神來,興奮地把這個訊息告訴父母時,全家人都喜出望外,想不到這個意外的機會後來竟然成為我人生的轉折點。
在政治氣氛十分濃烈的1974年,中學畢業生幾乎全部要下鄉插隊當知青或進工廠當工人。而我則幸運的被送進了大學的殿堂。幾年之後,我才知道,那一年國家想要加快培養一批外交人才,於是決定從上海的應屆畢業生中特招200人,保送進復旦等幾所高校進行專門培養。因為我成績不錯、出身也好,便被選中成為了其中的幸運兒。於是,當同學們戴著大紅花、敲鑼打鼓,集體下鄉插隊時,我則帶著一床被子進了復旦大學的校門。
當年的復旦,入校的絕大多數是工農兵大學生,我們這群乳臭未乾的中學生則顯得很突兀。為了讓我們做到“又紅又專”,學校把課堂搬到了崇明島上的“復旦崇明幹校”,我們在那裡一邊種地一邊讀書。或許也是歪打正著,當時復旦最好的教授中有不少都被髮配到了崇明“幹校”,接受再教育。我們這些學生的到來讓他們好好地過了一回“教授癮”,我們成了他們唯一可以教輔的弟子,三年裡我們在崇明到受到了比城市裡更系統的專業教育。
除了上課學習,我們還學作農民。插秧、養豬、放牛,這些城裡少年不可想象的農活,我都一一做過。記得我還做過班上的炊事班長,清晨起來給全班的老師同學燒飯吃。下午,去地裡放牛。那時,我有一本小小的英漢字典,當牛在遠處吃草的時候,我就坐在樹蔭底下背單詞,一天啃十幾個,幾十個,回到宿舍就與同班同學比誰的新單詞多。那時候,年少記憶力好,幾年下來肚子裡竟已經裝進了七、八千個英文單詞,這為我日後閱讀外文書籍打下了很好的基礎。
“年少無憂放牛娃,橫笛向天不回家”,少年時經歷的辛酸苦辣,日後回憶起來竟有著青草般的甘甜。在崇明島過了三年放牛背單詞的日子後,我們又回到復旦大學本部學習了一年。這期間,中國的政治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毛澤東去世了,極左的“四人幫”被趕下政治舞臺,務實開放的鄧小平掌握了中國這艘東方大船的掌舵權,國家的航向開始轉變,經濟復甦、開啟國門成為新的發展主軸。1978年,也是我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北京召開了第一次全國科學大會,鄧小平宣佈“科學的春天到來了。”高教部恢復了正常的高校入學考試。中國領導人頻繁出訪歐美、日本等國家,對外交流迅速增加,“讓中國認識世界”和“讓世界瞭解中國”成為同等重要的兩個命題。
這年三月,全國科學大會結束後不久,國家教委決定在北京、上海、南京和西安設點招考“文革”後的第一批留學生。學校鼓勵大家去報名,也不知是遲鈍還是無知,我總覺得這事和我沒什麼關係,所以一直沒有去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