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監直著腦袋走出來。他給隨行小太監一個眼色,小太監立即跑上三級臺階叩響門環。立即有門房探出頭來,田福印緊步上去,含喜帶笑:“煩稟李總管,養心殿田福印拜見。”遞上名帖,一塊遞上的還有不輕的一個紅包。
門房的瞳仁在田太監的胖臉和手之間閃了兩閃,一併接過。不一刻回來,滿臉盈笑,帶田福印直到一座院落中的北方正堂。一個長臉清癯的中等個頭男子走了出來。他四十多歲年紀,長鼻子厚嘴唇,頭向前傾,背微駝,身材不怎麼魁梧卻透出股鮮活的生氣,而田福印卻覺得眼前猛然拔出座青山來。那人眼睛清亮得很,直盯著田福印,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探進他心裡左挑右撿。頃刻嘴巴向兩邊一鬆,滿臉漾起笑紋,緊走兩步上來拉住田福印的手,另一隻手不停拍他的肩膀。田福印趕緊右腿一曲,給這人——李蓮英——請個安。
“李總管早!”
“哎呀哎呀,早早。真是貴客,快進屋。”
兩人剛到客廳落座,一溜進來幾個小太監,手腳均麻利得很,送來熱茶、鮮果、瓜子,外加一托盤熱騰騰的牛奶豆汁。跟著兩碗豆汁擺在兩人面前。李蓮英微欠身做個“請”的動作,田福印咧開大嘴趕緊也抬起屁股來。李蓮英對人總這麼客氣,田福印知道這是他的技巧,可也不由覺得自己受到尊重。
“在下早就想來,好容易打聽到總管昨天回家。老太后聖安吧?她離不了您……”田太監急急地把一碗豆汁喝光,“怕您早走,也怕來晚了其他客人太多,就……”他熟知李蓮英作息規律,每天寅時即起,“寅卯不通光”,他房裡的蠟燭就把濃濃的夜幕燒開一個洞。田福印看看四下,李蓮英便把手一揮,眾人均退出門外。李蓮英慢條斯理喝著豆汁,然而客廳裡的氣氛已經變成他即將審問田福印了。
田福印撲身跪在李蓮英面前,兩手放在胸前,半張著嘴眼巴巴望著那張瘦長的臉,淚水打著花一顆緊似一顆地掉下來。“總管,您處罰在下吧,我,沒有照顧好苟首領。”
“那還照顧什麼,皇帝的旨意嘛。”
“總管啊,我也是極力保全……”
“小苟子給我說過,我都知道。你還留給他一條命,不錯。”
田福印一把抱住李蓮英的腿,“總管,我的心,咱狐仙爺爺可鑑!”太監歷來以狐狸為本尊神,“要是傷得狠了,那必是大肉蛋沒輕沒重的。我當時兩腳尖張得很大,還豎起一根指頭,就想讓他打個外傷杖,外皮綻血,骨頭傷不著,皇上那兒應應景就過去了……瞧我瞅個機會,一定好好懲處這個混帳!”
李蓮英冷笑一聲,田福印已經噼叭打了自己幾個耳刮子。他怎麼會不知道懲罰苟太監的後果。那是李蓮英的河北李甲村遠房侄子,派到養心殿來,一是慈禧的意思,當個耳目;另一個意思,恐怕就是早晚將田福印取而代之。所以,田福印無論如何都不會叫苟太監的腿骨再完整。
“聽說,皇帝很關心派給醇王的醫生?”
“這也是人子之責……”一說完這句話,田福印臉刷地白了,舉起手來,怔怔地望著李蓮英,忘了往臉上打。這在宮廷是大禁忌,雖然醇王是光緒皇帝的親生父親,但從孩子入宮登基那時起,光緒就是文宗顯皇帝(咸豐)與慈禧太后的兒子,原來的家族血脈關係完全割斷。醇王得管光緒叫“皇上”,稱“臣”。田福印說這句話,以太監豬狗不如的地位,就是死罪。
李蓮英臉上突然生動起來,眉眼間喜色穿梭,拍了拍田福印的肩膀,頭一轉,喝起豆汁來。田福印解下褲帶上圍的一圈褡褳,悄悄放在桌上,“咚咚咚”給就餐者嗑了三個頭。
“總管,養心殿那邊空出缺來,奴才等著您安排。我,我去看看苟首領吧。”
李蓮英微偏頭,看著南邊的大花玻璃的窗格子,他的臉就象一枚大豌豆。他厚厚的大嘴唇,堅毅的鼻子顯出深沉的憂鬱,又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去吧。”他朝門外做個手勢,嘴巴不住蠕動著。
第二章 2。 皇宮螻蟻(2)
苟太監將養在李府末進院——三進院的正堂東閣間,田福印一知道他住的位置心裡又涼半截。在四合院佈局中,以背面正堂為尊,而這正堂又以東閣為首,可見李蓮英對苟太監的愛惜。但此刻由不得他後悔了。
一進門,是股濃烈的臊味。苟太監側身佝僂著躺在炕上,一見田福印,指著鼻子就罵:“你這個十輩子空褲襠的東西!我操你八兩輩子祖宗!我叫你睡覺瞎了眼爛了嘴掉了鼻子!你這個混蛋,可把爺爺我打慘了!”不住罵著,一邊哎喲連聲,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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