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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苦時他眼睛都紅了,卻還笑著說知足;那孩子,是吃過許多苦頭的吧?予兒你向來體貼溫柔,可在細節處又易犯粗心的毛病……」
端木氏說著說著,竟數落起兒子毛病,完全偏離原話,自己又渾然不覺;聽得端木瑢予一陣糊塗後啞然失笑。
「娘,所以您到底想和孩兒說些什麼?」他忍不住打岔道。
驚覺自己越扯越遠,女子不由面容微赧,但旋即臉色一整,細細囑咐他多多照拂端木欣的心思,別讓他把事都悶心裡,既然已為人師長就要好好負起責任。
端木瑢予雖不明白孃親怎麼會這麼說,可想想應也是其來有自,因此一邊點頭稱是一邊牢記在心──雖然他看不出欣兒有何不對,仍暗暗提醒自己該更加留意愛徒。
俗語說,九月團臍十月尖,正是特別指明秋蟹的肥美。
端木氏好食蟹,對螃蟹的吃法也頗有一番研究。這日端木夫婦出了一趟門,傍晚帶回十幾只被麻繩困得結結實實的大螃蟹,吩咐下去夜飯時在院子裡擺席。
於是梁叔進進出出忙著擺好在院中桌椅碗筷,梁嬸在廚房裡趕著料理那些大螃蟹,端木氏在旁邊看著,偶爾提醒幾句料理螃蟹的要訣。
金烏西沉後,院中支起燈架掛上幾盞紗燈,薄薄的暈黃灑在四周開得正盛的金菊上,在昏暗的夜色裡亮燦燦的,竟是十分好看。
待眾人分別入座,菜也一道道上桌──
蟹鑲橙,蟹黃、蟹肉煸炒後鑲入橙子中蒸制而成,色豔形美,橙香蟹肥,風味獨特。
白沙紅蟹,炸過的膏蟹塊埋入白色炒鹽中,猶如蟹在沙上漫步,紅白相襯,明快的色澤引人食指大動。
花雕蒸蟹,蒸煮好的青蟹與蔥絲、紅椒裝盤,鮮嫩的蟹肉含著花雕的清香,令人醺然欲醉。
蟹黃豆腐,新鮮的蟹黃、蟹管肉搭配著蘿蔔豆腐,浸在伴有濃濃蛋香的湯汁裡,口感柔嫩溫潤。
……
除了以秋蟹入菜,還搭配了幾道花餚,比如油炸菊──在花的背面裹上薄薄的蛋衣,炸成後金黃酥脆可口,又保持菊之清香與花型,可謂色香味俱全;還有清爽解膩的桂花湯;著名的菊花炸鯪球、霜打玉蘭、芋花燒茄子、茉莉雞脯……等等均炒成小盤以變化口味。
而吃蟹豈能無美酒,常言道「吃蟹要吃江蘇蟹,喝酒要喝淮陽酒」,席上自也缺不了這淮陽黃酒。
端木瑢予平日於吃一道並不講究,因此平時跟著清淡吃食的少年一見這豐盛的菜色便為之一愣。
這樣一桌菜,所花費的錢銀恐怕就是尋常人家一年的生計。
端木欣曉得府上不缺錢銀,卻沒想豈止是不缺,根本是極為富有;只是端木瑢予平日尚算節儉,並無紈褲子弟奢侈浪費的作風,少年往昔於此,自也沒多少想法。但此時不得不懷疑端木家的錢財到底來自何處,可眼下時機不對,他自也不好問出。
而這一頓飯下來,端木欣除了大大滿足口腹之慾,更見識到如何「吃蟹」。
吃到半飽時,上了一盤最尋常不過的清蒸螃蟹。那螃蟹背殼如紅瑪瑙一般的鮮亮,八爪蟹螯伏在盤裡不動;旁邊還有一隻小碟子盛著陳年老醋和嫩薑絲用來蘸著吃。
可蟹黃蟹肉滋味鮮美,卻密密藏在它那一身硬殼、大螯、蟹管中,要吃得乾淨不容易;比如端木欣從未吃過螃蟹,手邊縱使擺了蟹八件,亦不知如何運用。
幸好這清蒸螃蟹一次上一隻,因此大家是輪流著吃;端木欣輩分最低,最後才上了他那一盤,在此之前見識了三回「怎麼吃蟹」的端木欣,此時已曉得這蟹八件的用途。
這吃蟹也是有講究。
首先以圓頭剪子剪下兩支肥螯與八隻蟹腳,再將蟹殼放在小木桌上用圓頭錘敲打殼背四周,緊接著以長柄斧劈開背殼與肚臍,以鑷子,錘子,小匙,長柄叉交替輪用,或耙或挖或剔或夾或敲,將蟹肉一一從那殼裡挑出來蘸醋,最後將整隻螃蟹吃得只剩下個乾淨的空殼。
而同樣是吃蟹,有人吃得斯文風雅,也有人牙咬手拔吃相難看;端木家人皆是前者,吃得既雅緻又乾淨,甚至把撥開的蟹殼拼一拼還能還原成全蟹的模樣。
開始吃蟹前,端木欣先用澡豆洗淨雙手,接著不疾不徐地拿起圓頭剪子依樣畫葫蘆一番;漸漸雪白的蟹肉露出來了,金黃色的汁液隨之緩緩流出,香氣四溢飄盪在院中……
可畢竟頭一回吃蟹,使用著不熟練的蟹八件,少年輪番換著工具在那殼子裡掏挖,吃得極慢,極費力,極麻煩,久了自然心裡也不耐起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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