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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犯大規矩的。他苦等一夜,仍無動靜,天麻麻亮,他就遣人換了便衣,城門一開,便潛入進來,溜到衙門一看,除了大門外留下一片雜沓的腳印,一切如常。午飯過後,衙門來人叫他,他不用準備,當即去了。鐵徒手特意安頓他,不要驚動別人,把牛不從請進衙門來。他換上便衣,從衙門後門溜出來,他知道西峰街上真正見過他真面目的人並不多,便在街上閒遊閒逛,思忖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把牛不從弄進衙門去。真是瞌睡來了遇枕頭,他發現牛不從也在街上溜達,心中不覺好笑,便知此人正當魂不守舍之時,他跟在他後面轉了一會,瞅準機會亮明瞭身份。他不便與他同行,更不可提拎著他走街串巷,他斷定牛不從這類人是聰明人,不會與他為難。果不其然,他乖乖地跟他進了衙門。
原以為有多大的事呢,其實一點正經事沒有,在大門口,風中鬼等牛不從趕上來,目無表情說:
“牛爺請便,在下失陪。”
風中鬼一晃不見了人影,牛不從正在納罕,林如晦從偏廊轉出來,言笑殷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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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鹽 二十三(3)
“呵呵,牛爺駕到,有失遠迎,太爺正在後堂恭候,快請!”
進了衙門,牛不從心安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一切聽天由命吧。林如晦在前面晃晃悠悠走,他晃晃悠悠跟在身後。繞過幾個迴廊,到了後院,牛不從掃視一回,眼不見華麗,卻處處透著儒雅,再回想在馬家和年家的所見,心想,這大約就是讀書的沒錢人和不讀書的有錢人的分別罷。仔細一思量,鐵徒手畢竟是知府,有錢沒錢,只是與商家的計較,比起小民百姓來,錢海了去啦,又想,年家是純粹的商人,他們不好文墨,也自自然然的,不去往這條道上靠,馬家與有錢人相比,擺置上,多了一些文墨,多了一些儒雅,可與正份的讀書人拉到一塊,到底還是缺了點什麼,缺什麼,他一時說不上來,總感到一種缺。牛不從今天就是愛想事情,看見什麼都可勾起一通亂想,這當兒,腦子又跑得遠了,他搖搖頭,苦笑笑,趕忙把心思收攏了。知府衙門倒是進去過,後院卻從未涉足,看看到了一棟大約有三間大小的琉璃苫頂的房屋跟前,林如晦回過臉來,和顏悅色道:
“牛爺稍等,待林某通報老爺。”
一瞬間,林如晦又來到面前,閃至道左,伸出右手說:
“牛爺,請!”
牛不從大步進了屋門,一股墨香撲面而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張眼一望,四面牆壁上,兩面各立一排古銅色書架,一函一函的書立地接天,摞得滿滿當當,另兩面牆壁,字畫紛紛,如螞蟻,如蜘蛛,如蛤蟆,如龍如鳳,竹梅松柳,牡丹月季,看一眼,竟有了醉意。他不覺肅然起敬,暗道:這讀書人當真是非比尋常,手足無力卻心神通天,言笑殷殷,卻威嚴自在,而這位太爺卻既是讀書人,又是官太爺,真正讓人心生敬仰。眼睛適應了屋內光線,卻見鐵徒手一手執筆,攢眉伏案,筆如龍蛇遊走,林如晦指著茶几邊一把竹質圈椅,悄聲說:
“太爺公務正忙,牛爺先請坐用茶。”
說話間,泡泡雙手捧著一隻乳白茶壺飄進門來,兩袖一舒,露出兩隻羊脂玉般的小手來,乳白的壺,嫩白的手,淡綠的茶水汩汩瀉入白底藍花茶杯中,沏茶時,泡泡的臉上似笑非笑,嘴不笑,眼笑,眼不笑,眉目間卻隱隱含笑,宛如畫中人,又如清晨似醒非醒的含露芍藥,醉態媚態真讓人後悔不該睡醒的。牛不從當即呆了,心想,我牛不從也是走州過縣之人,好東西不見得吃過,卻見過不少,好女人未必跟我有關係,霧裡看花吧,也是見過幾朵絕色的,卻從未見過純粹不染塵埃的女子。人把超世脫凡的女子好比天仙,其實,這是人的嘴裡實在沒話可說了,拿一個糊塗詞兒搪塞糊塗人的。真的天仙是什麼樣子,恐怕誰也沒見過,畫上的天仙卻是見過的,權當那是真的天仙吧,眼前這個女子天仙哪裡可比,畫上的天仙無論畫的多麼雲裡霧裡,卻離不開女人的形態,只不過是比尋常女人看上去曼妙一些,眼前的這個女子,站在跟前,看得見人,聞得見氣味,卻如夢中人,不敢睜眼去看,一看猶如大夢忽醒,眼前淨是虛空,又如清水中的人影兒,如輕煙,如薄霧,如晨露中的幻影,只可屏息斂神靜觀,心眼稍有騷動,或僅是一聲輕咳,眼前的一切霎時便會化為烏有。跟在風中鬼後面往衙門走時,牛不從心存賭氣,多少有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慷慨,進了府衙後堂,他略微感到心虛,不是因為膽怯,而是自卑,見了泡泡,他心裡僅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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