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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頰,行動矯捷,活脫脫深山老鐵裡走出來的獵人。他從鬱鬱蔥蔥的柳樹上掠起飛騰,像一陣黑色的風,駕著夜間清新的露珠,微笑朗然。
笛音悽楚,破耳驚飛。很多年了,在雲真的夢裡,每當三五之夜,明月半牆,她都會聽見同樣一首曲子,驚醒後詢問師姐妹,她們都搖頭表示從未聽到有笛聲。
直到有天,她問起師父,師父沉吟片刻,才道:“雲真哪,這恐怕和你幼時有關。”
雲真是個孤兒,六歲才被師父收養,這笛聲,必是六歲之前的經歷,但她自幼顛沛流離,對過往全然不曾記得。她飛昇而上,直直地看著驚蟄的眼睛,卻不言語,神情飄渺和倨傲,下一秒就被夜風吹散似的,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驚蟄認出,她就是那攔轎的女子。而他已不再是易容時的俠士打扮,她認不出他。
一曲終了,他看出她眼裡的渴求,道:“它叫《折柳曲》。”
雲真點點頭,若有所思,但什麼都想不起來。這同初入洛陽王府的感覺如出一轍。
原來多年來夢中反覆出現的笛聲,是《折柳曲》。
驚蟄默默地遞上一枚玉雕的木蘭。翠綠肥厚的葉片,掩映著瑩白芬芳的花朵,花瓣的形狀柔美,邊沿帶著如煙似霧的紫色,越往裡去越是白嫩,像極了女孩子的手指。
最後,他說:“我看到它,覺得應該送給你。”他從未對一個女子有這樣的感受,陌路相逢,偶然一晤,卻由此傾生一諾,想要和她攜手去做任何事情。
雲真笑微微地接過了。一陣風過,不斷墜下竹葉,驚蟄只覺得面前的女子,使天地都失去了顏色。兩人靜靜對望一會兒,雲真收回目光,轉身走開,目光隱失。她沒有回頭,但她卻能察覺,他仍在看著她,帶著那說不明道不明的詢問和迷惑感,這令她亦迷惑,並些微迷亂。
路兩旁大叢大叢的蘆葦被風吹得齊刷刷向後倒去。更遠處是一條河,水面上起著深深的褶皺。驚蟄看著雲真越走越遠的背影,鬆鬆的白裙在灰黯的風裡放肆飄著,天空中積起了層層的密雲。
長滿青草的路上,極深的車轍,一直在向遠處延伸。這場景,如同一場戲,是綺麗到極致的大蒼涼,大悲愴,又是壓抑到極致的大解脫,大自在。
線裝書的書頁上,細細地篩著窗外枝柯的光影,風過時,枝柯的影子在字裡行間碎碎地抖顫起來,淳明的日光輕輕拂在臉上。
連日來,驚蟄始終在皇宮藏書閣翻閱典籍和拓版,這天終於有了收穫。翻到一本厚厚的典籍中間偏後的一頁時,掏出金飾與書中對照,眼裡精光一現,合上書頁,前去御書房奏明皇上。
見他進來,皇上將奏摺放到一旁,驚蟄低頭就拜:“臣叩見皇上。”
皇上微微笑:“三兒,不必拘禮。”
驚蟄直起身子:“這半截金飾,是刺殺潔妃娘娘的兇手遺留物件,微臣翻遍後宮金玉坊記載,總算找到它的出處。”
皇上大為興奮:“三兒快講。”
“群英閣如此猖獗,朝中必有內鬼暗中支援……”
“金飾確係大內物品,但此事關係重大,微臣還將作進一步調查。”
“金飾的出處是?”
“此物印記特殊,出自鄭姓工匠之手,從花式上看,乃前朝物件。微臣將去大內金玉坊詳細垂訪,若能找到鄭匠人則更好。”
“不錯,具體為誰定製就要問經手工匠。”
“微臣即刻去找鄭匠人!”
到了金玉坊,才得知鄭匠人在十年前就下了大獄,罪名是監守自盜,偷了官庫銀子。驚蟄轉去刑部問過,又被告知他早被轉入洛陽城大牢。
透過內線查詢此人,據可靠線報,他被關押在洛陽城秘密囚牢,且不說如何進入,便是具體方位,也是難解之謎。皇上得知這一情況,命七弟洛陽王前來,說是太后生辰即到,想送一對金釵作為賀禮:“我們一母同胞,就以兩人的名義獻上,你看如何?”
“很好。”洛陽王笑道,“你看,還是皇兄考慮得周到些。”
“那就需要七弟點個頭了。”
“哦?”
“尋常金釵倒也罷了,朕想給母后打的,是雙頭鳳,裡外裡三道金鑲玉,一折一彎都有獨到之處,她肯定會喜歡。只可惜後宮裡只有一個匠人拿得起這活計,任誰都仿不來。”
“找那個匠人便是了。”
“此工匠身系大獄,就關在洛陽城,可叫他戴罪立功。”
“請問皇兄,這工匠姓甚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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