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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樹上。
驚蟄和清揚一前一後地向這邊走來。藉著月光,雲真看到清揚一襲潔白長裙,胸前繡著梔子花。裙幅很大,宛轉如荷葉。細細的頸帶,繫著素淨的蝴蝶結,直教看的人眉目明淨。
他們在樹下站定了。
“今天,你能好好地和我說說話嗎。”清揚柔聲道。
見驚蟄不答,清揚的聲音帶著哭腔:“師兄,你從小就這樣,從小就走得比我快,從小就優秀,從小就喜歡黑色,從小就不理我。”
驚蟄也許是被觸動了,一改往日的冷漠,道:“那你說吧。”
清揚一急,慌亂地說:“我喜歡你,驚蟄。”她定了定神,接著道,“我想……”
“很抱歉,我只能說,你是我的師妹。”驚蟄道,“告辭。”
呆了十秒鐘,清揚一咬牙,衝上前後,從背後環抱住驚蟄,顫抖著說:“驚蟄,我愛了你十多年,你知不知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麼走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她感到深深的挫敗,她已不知,還能以何種面目來面對初初懂事便愛上的男子。
驚蟄站著不動,但也沒有返身抱住這月光下萬分傷心的女子:“師妹,對不起。”
清揚哭了,一大滴淚,落在驚蟄的手背上,溫熱。她用力地推開他,吸了一口氣,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離去。
驚蟄注視著她跑遠,才收回目光,在夜色裡,長長嘆息,就地坐下來,像是對著空氣訴說一般:“我知道你在。”
他說,我知道你在。
雲真如輕盈的飛鳥,姿態優雅地滑落,被風帶到他的身邊。這救過她的男子,眼神清爽,像樹葉一樣,裡面藏有燃燒的跡象。
沒有別的話要說,那就相對靜寂。
一支簡單的竹笛,浴在月光當中。風正洞穿一個個小孔,吹出悅耳的長短句。
良久,雲真道:“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驚蟄問:“誰?”
“雷琴師。你知道嗎?”
驚蟄的心一緊,面上卻紋絲不動:“他可能在江南吧,你可以去問問。不知你找他卻是為何?”他在調查金飾一事上陷入僵局,雖已得知,鄭匠人被關押在洛陽王府,但要想弄清具體地點和守衛情況,需得趕去江南請一位故人幫忙。
雲真折身將背上的古琴解下來,右中指輕勾:“自從得到這展琴後,我就對他很神往。常常會想,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心思,才能造出這天下無雙的琴。”
“那麼,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心思,才能彈出這天下無雙的音?”驚蟄道。
“恩公過獎了。”
“叫我驚蟄。”他說,“你叫我驚蟄罷。”
驚蟄……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令呢,春雷始鳴,冬蟲驚醒,探出頭來。如她遇見他,如他遇見她,大地春回,萬物復甦。
春天來了。
春天,來了。
雖然在此時,矜持清冷的她,冷麵熱心的他,都小心地,不敢再向前行一步,只好拿了別的人和物來搪塞。
他將隨身攜帶的笛子託在手上,呈給她:“雲姑娘即將遠遊,在下也無更合適的物事相贈,這支笛,就贈與你吧。”
雲真接過來。笛子本身普通,只是由於長時間的撫摸而變得異常光滑,並且呈現一種溫暖的黃色。在笛子的尾部,她看見兩句詩: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她又想起孃親了。想起多年前,定然也是這樣的月夜,和良人甜蜜依偎,接受那把玉梳,和那句誓言,莫離。
莫離莫離。但她從此,失去了和那人共度第二個春天的機會。
她想,孃親,也是個寂寞的人啊,雖然到現在為止,她還是無法原諒她。
“雲姑娘,珍重了。”驚蟄曲起手指在她面上輕輕一拂,將她垂落到眼下的凌亂髮絲捋到耳後,微微一笑,轉身走開。
看起來那樣凜冽的一個人,指尖卻是溫熱的,一抹欲說還休的情意,像是湖面掠過的水鳥,輕觸微溫,留給人可供揣想的空間,倏忽遠匿了。只見他身形一變,化作一陣疾風,眨眼之間,人已在三丈之外,風裡隱隱送來他的祝福。
雲真望過去,正好看到驚蟄行到一顆花樹下。月光特別明淨,像洗過似的,明朗地照著他的背影,英俊挺拔。花瓣一群群地被風吹落在他身上。
第五章:風雲
迎面走來一個白衣女子,梳著兩條烏油油的辮子,鬢角壓一朵暗色絹花,手挽竹籃,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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