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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沿途都有人追殺我,起先我以為僅僅是想阻止我為一宗命案報官,之後才覺得那些人對我的古琴也……”
“不錯,他們都是有所求的,有些人是為了古琴,有些則為了別的。”
“哦,在街上我所聽到那幾個人說王府有琴會,原是故意讓我聽見的……那我何時才能離開這裡?”
驚蟄沉思片刻:“我先去做飯,晚些時候出去探探風聲。”
“我也去。”
這是一所不大的房子,住著一對老夫妻,原是驚蟄接濟多年的,此刻老媽媽在餵雞,老爹爹蹲在牆角扎笤帚,驚蟄疾步上前:“爹!娘!”
老爹爹耳朵不好使,眼睛也花了,驚蟄幫老爹爹紮好了笤帚,才道:“爹爹,今兒我來做菜。”
老媽媽怕驚蟄和雲真累著,幾次要求幫忙,都被他們好言相勸地弄到堂屋歇著,老爹爹過來拉了老媽媽一把,她便會意,不再打擾這兩人。
驚蟄的廚藝竟然很不錯,雲真只有打打下手的份了,不多時,便端出了蜜汁葫蘆、扒駝掌、牡丹燕菜和糖醋瓦塊魚焙面,並照顧了老人的口味,燴得酥軟可口,入口即化。
老媽媽邊吃邊讚歎:“姑娘好手藝,我兒若是娶了你,真是福氣啊。”
老爹爹卻是向著驚蟄:“三兒心眼好,又懂得照顧人,我看哪個姑娘跟了他,才是好命呢。”
老媽媽拿筷子敲了敲老爹爹的碗:“哪有這麼誇兒子的?”
明知兩老誤會了,雲真低下頭去,給老爹爹夾菜,又給老媽媽盛碗湯。
再看驚蟄,正幫老媽媽剔出魚刺,臉上是淺淡的笑意。
吃罷飯,剛過午時,收拾碗筷時,驚蟄輕聲道:“村落附近,有一處湖泊,風景很好,若……”
雲真答:“好。”
出了堂屋,便望見簡樸的柵欄,圍住這方小小的園子,是典型的北方農舍,園子裡隨意地種著槐樹,幾隻雞在覓食。一床鮮麗的被面晾在那兒,紅底兒上有七彩的鳳凰和牡丹,真鬧人眼。
雲樣流動的情懷起落著,雲真整個人都變得夢夢的,去嗅那空氣中幽幽澹澹的香。
出門西行,一群小兒歡呼著跑過來了,為首的小男孩歪著頭道:“三哥哥回來啦?”
“回啦。”驚蟄抱起小男孩,在他臉上刮一下,“最近調皮了沒有?”只有在這時,他那一向硬冷的臉上才有著笑容。
小男孩認真地答:“明兒聽三哥哥的話,很用功地跟著先生習字,沒有貪玩。”開心地從驚蟄懷裡滑下來,“二牛和小虎也都很聽話。”
雲真將手中的零食分給小兒們,目光轉向驚蟄:“他們都是你收養的?”
“是。”驚蟄挨個拍拍孩子們,“三哥想去雲澤湖看看了。”
小兒們看看驚蟄,又看看雲真,扮個鬼臉,嘻嘻笑著散開。
記憶深處,有個童稚的聲音響起:“大哥,大哥,山莊外面的世界好玩嗎?好玩嗎?”
好玩嗎,他也不知道。但當時,肯定地回答:“當然了!你順著我手的方向看,看見了沒有,就在那座山的後面,後面的後面,就是洛陽城了,有盡是蜻蜓的黃昏和飛著螢火蟲的夜晚;有太陽,可暖了,還有月亮,很乾淨的;有坐著小船出去看風景的像你和我一樣的小孩子……”
問話的那個小孩子,去了哪裡?他找了那麼久。驚蟄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走吧。”
不多時,便到了雲澤湖,不大的湖泊,野鴨恣意低飛,潔淨的蘆花忘情地飄落在水面上。雲真低下頭,左腳踩住一棵草本植物,驚蟄替她摘了一片葉,溫和地說:“它叫荼靡。”
清涼的風吹來,一串氣泡緩慢地從湖底升起,破碎。驚蟄取了竹笛,吹了一曲《折柳》。起先聲音很低,漸漸地,那曲調略大了些,一圈圈地在湖面上漾開。隱藏在蘆葦深處的野鴨和水鳥被這波瀾驚飛,卻也不大怕人似的,只圍住這兩人周圍,緩緩地,來回飛著。
雲真伸出手,一隻潔白的水鳥竟然停在她的掌心,她摸一摸水鳥的羽毛,水鳥睜著黑得發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瞅著她,輕輕地在她手上啄一啄,和著笛聲單立一條腿,舒展著翅膀,跳起舞來。
驚蟄微笑著注視著雲真的笑顏。這笑容,如風吹過麥浪,如葉子飄落琴絃,如雲掠過水麵。
笛聲悠揚,夏蟲鳴唱,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不願用言語來打破這份悠然。
其實只要用心,誰都可以聽見桃花與微風嬌羞的調笑,魚兒和水草溫馨的糾結,一隻豁口的鞋子繪聲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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