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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揚恨聲道:“你寧死也不讓我救你!”赤足微微一蹬,搶了上去。
驚蟄已知必須儘快離開此地,撲向懸崖之意,實是死地後生,謀求亂局中的安全。他自幼在群英閣長大,對此地地形頗為熟悉,就連奈何崖也窺測過若干次,並不怵它。吳長天忽略了這一點,但他完全可以好生利用。
一隻手搭在驚蟄肩上。不用回頭,便知是清揚。她媚然一笑,有意無意朝他輕笑,湊近他耳邊,吹氣如蘭,輕啟朱唇:“帶我走吧。”
“我不想牽連到你。”
“你已經牽連到我了,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你不見了,那些侍衛又看到了我,勢必……”清揚說得很是急切。一雙眼睛在驚蟄臉上焦急地尋找著想要的答案,淚珠兒盈盈欲滴。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不會對你大動干戈的。”
“你以為他真是爹爹?若是爹爹,怎麼捨得對你下重手?爹爹,爹爹他在三個月前暴斃,她不想引起幫中動盪,就易容成爹爹的模樣。這件事只有我和清風知道。”清揚說著說著就變了聲音,眼淚一嘟嚕一嘟嚕地掉下來,落在欄杆上面,彷彿兩隻絕望的眼睛,慢慢洇開。
驚蟄想起雲真說起擂臺賽時,聞到吳長天身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粉氣,電光石火,驚道:“你說的是師孃?”
清揚並非麥加所出,對其並無恭敬之意:“沒錯。”
三個月……三個月……慄村血案便是三個月前的事,這麼說來,群英閣一系列叫人大為詫異的變化,都是麥加掌權之後才發生的。只是不知,那沉靜自如的婦人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到底和洛陽王有何關聯?驚蟄覺得,事情是越發撲朔迷離了。意識到清揚確實身將犯險,嘆道:“我得帶你找個地方暫避一些時日。”
“你不必擔心我。我有一處隱秘住所,可以藏身到那裡去。他們都找不到的。我帶你去。”
驚蟄不說話,被她引向群英閣半里之外的清幽谷。清揚看著他不能凝聚的目光,他在想些什麼?不是她吧。若非她以性命相挾,他必是不會跟她同行的吧?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冷酷如他,內心深處,到底是在乎著她的處境,不是麼。
哪怕他能給予她的溫暖,也就這麼多。但沒有關係,一切都沒有關係,她不介意視這視她如灰如塵的男子如珠如寶,一徑奉上款款情意。
——她仍指望他有一日,能回覆多年以前,多年以前,那是她八歲之前的好時光,他練功回來,桌上總擺了一盞他愛喝的銀針,她歡歡喜喜地穿越大廳,環佩叮噹地跑來,給他奉上銀針,得意地邀功:“你看,我沒有灑掉一滴茶水呢。”他就點點她的額頭,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那時啊,他不拒絕她的,他喝下每一盞她為他準備的茶水,從不拒絕。
從不拒絕的。
她無比留戀當年他的溫情,不多,但剛剛好。
她至為心痛:“十年了。”
驚蟄一震,回過神。這山谷,原是他來過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們在這裡嬉戲過,一到春天,山谷裡開滿杜鵑,蝴蝶紛飛,她穿粉色裙子,手戴小鈴鐺,跑起來叮噹作響,老遠,就知道是她。
十年了。真的麼,時光可真快,比他的劍光流轉得還要快,他渾沒有放在心上,可他知道嗎,她是怎樣過來的?他出師十年,她就花了十年時間來找尋他,直至今日。他不會知道的,她到底是怎樣,一天又一天地捱過來的。
飄搖的雲朵踩在腳下,又溼又澀,行得迂緩。無人的山谷幽深,滿谷都是桂花,看不見花影,只聞得見清甜的花香。
幾朵烏雲散散淡淡地在空中流浪,一輪澄澈的月亮從草莖間騰起。
“有些地方管月亮叫望日蓮。你知道嗎;我曾經做過極美的一件事;在這裡享受過月光浴……驚蟄,你為什麼不說話……”清揚說得簡單自然,“好了,講一個關於你的故事給我聽吧。”
“我沒有什麼故事。”
清揚不依。
驚蟄就勢坐在山坡上,嘆了一口氣,開始講牛郎織女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故事。清揚望著他的側影,望著他眸子裡的極小極亮的一點光芒,很有耐性地聽他說下去,如果他可以說到地老,她也可以聽到天荒,不必問後來到底怎麼樣。
很多很多年前,她就纏著他講故事,他也只會講這麼一個故事,翻來覆去地,只會講這個故事。
山風起了,吹在臉上很寒涼。驚蟄站起來,擋在她與風之間。不知過了多久,清揚想起月亮來了,視線卻被驚蟄遮擋。她執意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