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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玉露便在畫舫上喝酒聽曲閒聊,天色將明時方胡亂歇了歇,睜眼見東方已白,忙辭過鳶尾竹桃便要離去,鳶尾知道她有事在身,也不挽留,交代說自己和竹桃不會離開,若玉露他日經過,定要再來相會。
玉露騎了駿馬一路急行,自從她在優曇崖修煉過後,似乎和自然萬物都有了更好的感應,雖然稱不上會百獸語,卻也能感覺到飛禽走獸是喜是怒,就連這馬兒都更聽話了。她打算連夜趕路,到了岔口剛要拐上官道,卻聽得馬兒一個響鼻,啪嗒嗒跑上了相反的方向,玉露攔阻不及,此時夜已經深了,這馬兒卻偏偏往僻靜的採桑谷裡跑去,可不是要命麼?氣得正想抽它一鞭子,風中卻遙遙傳來一陣簫聲,她心中不由一動,握著鞭子的手便慢了下來。
簫聲嗚嗚咽咽,如繞天來,只在四面山谷裡迴響不絕,那曲調卻不陌生――“明月斜,秋風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
玉露默然片刻,忽地一甩馬鞭,向那簫聲來處狂奔而去。
月下水邊,大石之上,坐著一個墨黑身影,如若不留心,很容易就把他當做是黑夜的一部分。她沒有近前去,手底勒住韁繩慢慢停住,然而他聽覺如何靈敏,簫音一住,霍然起身回頭,看清馬上白衫俏影,握簫的手便是一顫。
“大叔――”萬水千山,披星戴月,待來到面前,卻只得兩個字。
“......”忽然間他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驀地轉過身去,將背影留給她。
她跳下馬,繞到他面前,看住他不容逃避,“為什麼到優曇崖救我?”
他並不看她,握著玉簫的手背到身後去,語氣輕描淡寫,“君子一諾。”
“君子一諾,救一次也就夠了,”她並不放過他,直視他的眼睛,“一而再再而三,你自己說這又算什麼?!”
他無言以對,惶然間低下頭坐了下來,看著水面沉默不語。
死鴨子――她無聲地嘆口氣,也在他身邊坐下來,在四面的風聲中,她的音色如此柔弱,“大叔――我要成親了。”
他猝不及防,便是一怔,藏在袖子裡的手不禁慢慢握起。雖然聽過風十二喚她“內子”,雖然也不由自主地猜測過,可他一直努力將這些拋諸腦後,努力對她的事情無動於衷。如今聽到她親口說出,終是難免一驚,一黯,心下悵然若失。
“你害怕後悔嗎?”她望著水面,像是惑於那水上粼粼月光,語氣中的堅決卻不容置疑,“我怕。別的都不怕,只怕後悔。”
莫無的心裡就彷彿是大雷雨前的天幕,沉悶、黑暗、壓抑。她咄咄逼人針針見血,他句句驚心節節敗退,只得死死抿緊嘴唇,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也不敢說出來,只怕一出口,就縱容她,縱容自己犯下這個錯。
“這個――”玉露摸出竹離,遞給他,“――給你。”
他的目光落在那蒼綠色的竹“離”上,舊的已折斷優曇崖上,她竟然還記著,竟然還親手......月光遊過,綠竹頭上一個“離”字深刻入骨,甚至想象得到她是怎樣打磨,怎樣篆刻,怎樣試音......竹“離”一端的手光瑩潤潔,那是屬於少女的手――他一驚,倏地轉過頭去,聲音如九天之寒,“我不要。”
還是如此?到如今你還是如此?我千里迢迢而來,這還不夠明白嗎?你還要我怎麼樣呢?玉露終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被他斷然拒絕,只覺得頰上霍霍燒起來,站起身只將竹離向他懷裡一擲,惱道,“是扔是留隨便你!”扭頭便走。
“.......”他急忙拋了玉簫抓住竹“離”,見她拂袖而去,正在遲疑間,卻聽得山谷中忽然響起一陣嗚嗚巨響。
玉露正走到樹下,聽得怪聲,不禁疑惑地停住了腳,那咆哮之聲急遽而來,她驚訝地回過頭去,卻是一陣狂風從北面山坡上呼嘯而下,打著旋直向自己捲來,一時間飛砂走石月暗星沒,只見來路上樹木搖搖晃晃,樹枝喀嚓喀嚓連連斷折,慌亂間她緊緊抓住身旁的松樹,身子與樹枝在狂風中一同搖擺,如同一片枯葉。
小妖!!!莫無也被暴風之威勢掃到,見那白色身影在風中顫抖,拼足力氣一路混戰著狂奔過去,風裹著樹枝石子輪番打在臉上,他已經覺不出疼痛,眼看就要到她身邊,耳邊忽聽得咯啦一聲,玉露手中抓著的樹枝遽然折斷,好在莫無剛剛抓住她的手腕,不假思索另一隻手握緊竹離反手深深插入土中,拉著她便向地上一伏,將她護在身下。這時罡風已經嘶吼著撲了過來,他感覺像是被吸進了漩渦的中心,天旋地轉昏昏蕩蕩,只知道用盡全力將她掩護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