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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動,凝神聽了,那馬蹄聲離草屋越來越近,不由得疑惑暗生。深夜荒山,來者何人?
此時月光尚未全收,那銀色的尾梢裡,唰地破出一道雪白炫影來,黑駿如電,瞬時已到人前,倏地一滯,便生生停住,那駿馬頸項上的銀鈴,兀自顫動不已,清脆叮噹。
那馬兒來得太快,又停得太愣,只叫花王看得怔了。回過神來未及抬頭,就聽得噼的一聲鞭子響,又是一陣子鈴鐺亂顫,陡地炸開一個比銀鈴還要脆朗的聲音,“老伯!”
那聲色清明通透,震得他心頭豁地一亮,抬起頭來。但見黑駿之上一襲白衫子,簇出一張俏盈盈雪白麵孔,一雙眼睛寶光燦爛,彷彿誰人偷了兩顆星星,鑲在了白玉之上。那少女眼神灩灩生波,未語先笑,只翹了嘴角,將手中鞭子一抖一抖,鞭上銀鈴如露珠跳躍,錯落叮咚,看了他笑道,“老伯,向東可是去蒼梧郡?”
言語間似有暗香悠悠襲來,月光下那面容只叫人神思恍惚,一時錯分何年何夕,怔怔地,他點了點頭。
“多謝老伯!”白衫少女兜了馬首,就要離去,忽然笑著一指,“咦,開了!”
花王這才想起自己的寶貝優曇,忙回頭瞧去,卻見那些花苞都已紛紛舒展開來,原來方才那陣香氣,卻是優曇開了。
那花朵宛如碗口大小,夜色中靜靜綻放,直似雪滿枝頭,元夜放燈,花王不由忘情,細賞了片刻,方才想起那白衫子的女孩兒,待得轉過身來,卻哪還有半點蹤影?只聽得那雷聲愈來愈近,驚起三兩隻樹上棲息的杜鵑,啾啾啼著飛遠了。
他不禁迷惑了,半晌方輕輕吁了口氣,舉首望向夜空――月隱星暗,正如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似真非真,似夢非夢,莫非一切只是心魔幻象?
優曇的幽香脈脈襲來,夜風中如神袛之低語,暗香裡那白衣朱顏不斷閃爍,漸與優曇花合而為一,剎那時他心頭雪樣通明,陡然一悚,緩緩單膝跪在優曇之前,右手緊緊按於心胸之處,口中流淌出詩一般悅耳卻又令人不解的音節,那彷彿是異國的咒語,又好似久遠的訴說。
暴雨傾盆而至,大地無法承受這粗暴的親吻,只得任由潺潺水流一層層剝去蒼老的肌膚。那優曇昂首挺立,如衣白少年,瀟灑風雨之中。花前,他盤膝而坐,雙手置於兩膝之上,雙目半合,急促的雨點打在身上,他卻動也不動,活似一尊雕像。
大雨,整整一夜。翌日,雨過天晴。
嗒,雨滴在優曇花瓣上搖了幾搖,終是落了下來,在渾肥翠綠的葉子上跳了一跳,便滲進了泥土裡。
一朵優曇無聲悄然而落。他卻好似聽到了花落的聲音,慢慢睜開了雙眼。
一角天青,一點緋紅,襯在雪白優曇旁,分外惹眼。
花王安靜地垂下眼去,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朵優曇,蒂上橫貫一支細細銀針,太陽底下閃著冷光。
“還想逃?”那紅袖女子冷冷哼了一聲,指間銀芒閃爍,“還不快說!”
花王抬起眼,望著面前青衫紅袖,紗帽罩頭的兩人,片刻,目光又歸向那株優曇,忽地微微一笑,合上了雙目。
“大膽!”女子勃然大怒,指尖一動,一束銀光飛出,沒入花王肩胛,花王整個人向後倒去,仰面向天,雙眼卻依然緊合。
“別動!”一旁沒有說話的青衫男子攔住女子,自己走上前,伸出手指在花王鼻下一探,直起身來,“他死了。”
“什麼!”紅袖女子大驚,衝上前一試,果然花王已氣息全無,不由得洩了氣,“如此大費周折才尋到他,還以為――”卻又住了口,重重一頓足,“咳!”
“走吧,”青衫男子轉過身。
“可是――”紅袖女還不甘心,“回去如何交代呢?”
“回去?”青衫男子回過頭,面色嚴峻,“任務沒完成,有何顏面回去?”
那紅袖女低下頭,無語了。
“既然這根線頭斷了,”青衫男子也覺出自己太過嚴厲,便舒緩了語氣,“只得再拾另一根,加倍補救罷了,”又掃一眼地上花王的屍體,回身離去,紅袖女子忙跟了上去。
晴朗天氣,連一絲風信也無,那優曇的千層玉白花瓣卻忽然紛紛墮下,覆在花王的臉上和身上――
遍地如雪,寂寞深深。
此時遠在百里之外的蕭玉露,決計無法想到,夜裡匆匆一面的老伯和優曇,在自己離開之後,會發生了這樣謎一般的變故,眼下,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呸呸!什麼逃不逃的,應該說――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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