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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錯,還是大錯:妻子暈倒,按劇情應被丈夫有力的雙臂托住,可這丈夫因亂了神分了心忘了接了,讓毫無準備的女一號生生摔到了地上。事後檢查,尾骨裂隙性骨折。幸而是尾骨,幸而是“裂隙性”,幸而演妻子的女一號德藝雙馨,忍痛堅持到了演出結束,否則,不堪設想!……一時間,心裡充滿了對這位男演員的怨憤。也知道舞臺演員不易,和觀眾是面對面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在觀眾視線之內;觀眾的反應,也盡在演員的感覺之中。沒有一定功夫一定定力,沒有相當的心理素質,很難做到在角色、自身、觀眾這三者之間進退自如,做到“心中有人,目中無人”;但你也不能糟到這程度吧,幹不了改行啊,這不害人嗎?
大校的女兒 第一部分(31)
演出終於結束,我硬著頭皮走進劇場會議室,聽專家談意見,卻不料聽到的跟我預料的完全不同,一時間都把我給聽傻了。到底是專家啊,火眼金睛,孫悟空,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能夠忽略不屬於戲劇本身的意外因素,能夠對我們的努力我們的程度做出一個公正的評價。專家們尤其對劇本表示了肯定,使我如同掉進了幸福的棉花堆裡,全身綿軟,溫暖,眼前一陣一陣的模糊。……會議結束,人們紛紛起身,向外走,我縮在最後面的一個座椅裡,沒動;本打算來挨批的,所以才找了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興奮不已的喧譁、腳步由身後流過,有相約著出去喝酒的,有急於回家述說的,有的家裡人甚至已經來接了,來送雨具,據說外面下雨了。來的時候還沒有,來的時候漫天晚霞呢。他們的家裡肯定也早已為她( 他 )準備好了夜宵、洗澡水和一臉的期盼等待。這一切我都沒有。劇組倒是發了夜餐,兩個乾麵包四根火腿腸,看著就夠了。只好回去吃,有什麼吃什麼,沒有就不吃。睡是肯定睡不著的,演出完後的興奮能讓人徹夜難眠,更何況這樣一個非常的演出之夜?……我坐著,不想動,沒有急於動的動力。身後的腳步、喧譁漸漸地稀了,淡了,沒了。你呢,你在哪裡?你說七點半來,我等你來著。演出期間,你沒說什麼,沒機會說,如果有機會,你會對我說什麼?會說演出完了再來送禮物給我嗎?我現在覺著你是對的,你說的都對,我沒有必要與命運抗爭,我需要溫暖,需要激情,需要生命。哪怕那只是暫時的。我不再追求考慮最終了,所有的最終都是一場空,你說得對!……老朱在叫我,他要關門了,人都走光了,只剩我了。人都走光了你也走了?
我走出劇場,大雨嘩嘩,地上明晃晃一片。我在雨幕裡跑,腳下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路燈下,前面走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共撐著一把傘,男人撐著,另一隻手摟著女人的肩。我趕上了他們。是他,同他的她。她招呼了我一聲,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我跑回我的小屋,脫下溼淋淋的衣服,擦乾頭髮和身體,這樣的天沒法再洗冷水澡了,暖瓶裡的熱水只夠洗腳。洗腳的時候喝了一杯奶粉衝的熱奶,離開北京去看小梅的決定就是在喝奶的時候做的。
下了火車後倒汽車,下了汽車後果如小梅所說,還有好長一段路不通車。在赤裸於八月陽光下的小路上走了半個多小時,進村後拐了不知幾個彎後,來到了據說是梅玉香家的門前。黑漆大門,掛著兩個沉重的鐵環。心無端地緊張起來。這是小梅的家嗎?她在嗎?如果不是如果她不在我怎麼辦呢?一路上的艱辛和完全陌生的環境會使人產生過分的憂慮。我抓起一個鐵環打門。聽到了腳步聲,腳步聲漸近,停住,門開了,面前出現了一個年輕的農村婦女。
“小梅?”
“韓琳護士!”
是小梅,是小梅了。全世界只有她一個這麼叫我。比在部隊時明顯胖了,但並不發“暄”,很結實,給人的感覺是成熟了,飽滿了。生了孩子的緣故吧?我們一直沒有聯絡。調去北京後,我只跟雁南一個人通訊。
一字排開的三間房,中間是堂屋兼做灶房。小梅引我進了東房,我的眼前不禁豁然開朗:四壁粉刷得白中透藍,頂棚糊著湖藍色的桌布,色調相當優雅。寫字檯沙發電視機縫紉機一應俱全。還有床,而不是炕。雙人床十分寬大,蒙著一個看上去沉甸甸的橘紅色床罩,床罩四邊垂著絨線穗——是巴基斯坦床罩,我和雁南合送給小梅的。由於驚奇由於意外,胸中頓時湧上了千言萬語,脫口而出的卻只是最蒼白的一句:“嗬,這麼幹淨!”
“嗨!幾天沒得空收拾了!花生地招了蟲,捎信到縣上叫他回來,不回,說是承包了一批運輸貨物,按期完成能賺大錢,家裡這幾畝花生加起來也趕不上他賺的零頭,讓我能整整就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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