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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跟真的似的!”這話肯定會傳到他的耳朵裡,文藝團體的重要特點就是透明無秘密。但他不在乎,從來都是該說說,都說在明面上,點子上,反而在劇團裡威信很高,畢竟,誰也不是真糊塗。……偌大觀眾席裡,只有音響師一人,一目瞭然。
他去哪了?
後臺夾道,一個年輕女演員正躲在裡面吃泡麵,道具急急火火找了來,一看已被小姑娘吃得差不多了的泡麵時,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天!你怎麼把道具吃了!馬上要演出了!去!給我馬上買去,趁小賣部還沒下班,快去!”
我來到了化裝間。
化裝間燈光通明,一盞盞燈照在一面面鏡子裡,成倍的增加著亮度,亮得刺眼。我踱到化裝師身後,看她給女一號化裝。《 週末 》是一部女戲,因而女一號實際上就是男女的一號。女一號三十多了,長得一般,化裝師都比她漂亮。可她戲好,跟她演對手戲,容易被激發被帶動。她若演妻子,對方很快就會找到丈夫的感覺;她要演悲痛,能讓不明就裡的旁觀者為之眼睛溼潤。長得一般的演員戲通常好。
大校的女兒 第一部分(30)
老朱探進頭來,眯著眼掃視了屋子一圈,對化裝師道:“你!電話!”化裝師應聲要走,被女一號按住:“這兒得粘一下,”她指著自己的外眼角,“有點兒往下耷拉。抓點緊,完了我還得默默戲。”化裝師朝鏡子裡看了一眼,鏡子裡女一號面無表情,她只好請老朱幫著問問對方是誰,待會兒有時間再打過去。老朱答應著走了。老朱的出現使一夥早已化好了裝、百無聊賴的群眾男演員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興奮起來的話題。關於老朱,其身世有著多種說法,較為集中的是:老紅軍的後代,生下來被寄養在了山區農民的家裡,由於營養不良沒能發育完全,所以至今沒有明顯男性特徵,比如鬍子,比如喉結。有關他最終被歸於男人的那個最主要方面,更是人們——男人們——談論、開心的話題,尤其當有女性在場的時候。
“也就是個男孩兒水平吧,”說話人一本正經,“七八歲的男孩兒?”“不不!這只是表面上看,實際上,很好!”“很好”說得意味深長。“怎麼知道?”“怎麼不知道?昨晚上在紫竹院公園跟一個女的見面,就硬得像”一頓,“筷子似的!”眾鬨然大笑,笑聲如浪,一波高過一波,整個化裝間裡沸騰著的快活。“都不要吵了!!”女一號猛地站起,轉過身去,面向全體一聲斷喝。如若不是粉底霜、腮紅等等的覆蓋,她此刻絕對是臉色鐵青。全場啞然。演出前是需要安靜,尤其主要演員,但我還從來沒見到女一號這樣過,她一向隨和;這才兀地想起今天的演出很重要,我竟然把這茬兒給忘了。心裡一直慌慌著,沒著沒落的,緊張著也亢奮著,但顯然的不是為了戲。
演出開始前我看到了他,在觀眾席後排。這場演出我也是在觀眾席裡看的,但有意沒去他那裡,不想人為地做什麼,只想聽其自然,或者說,想聽他安排。
整個演出在我看來非常的糟糕,演員太緊張了。
夫妻吃飯。按照劇情,丈夫用筷子夾起妻子特意為他醃製的酸黃瓜,咬一口,說:“真好吃啊!”結果,這位演丈夫的男演員在夾著酸黃瓜往嘴裡送的途中,緊張得將黃瓜掉到了地上,把地板砸出了“咚”的一聲,這哪裡是醃黃瓜落地時應該發出的聲音啊?於是觀眾笑了起來:你那黃瓜是木頭的!要說這也不算什麼,舞臺嘛,仰仗的就是一個假定性,他笑歸笑,能理解;讓人不能理解的是這位演員,他居然彎下腰去把掉在地上的那塊黃瓜用筷子夾了起來,然後原封不動地接著往下演:送到嘴邊,咬一口,說:“真好吃啊!”在生活中你能這麼幹麼,用筷子從地上夾東西吃?不能從盤子裡再另夾一塊嗎?怎麼就認準了那一塊呢?髒不髒啊?講不講衛生啊?就算你不嫌髒,你節約,你就覺著那一塊好,夾起來,吹吹灰,再往嘴裡送,好不好?人家不!還好意思說什麼“真好吃啊”!令全場觀眾大喜。把我氣得淚都出來了:真夠機械的,真夠笨的,一點應變能力沒有!大概就是這不該有笑聲時的笑聲把男演員的心給笑毛了,笑亂了,下面的戲他越演節奏越快,有的臺詞快得像說快板,外行也許看不出來,內行可都明鏡兒似的。我緊張得心都蹦出來了,無濟於事。如同在場外看體育比賽,再著急,使不上勁,還不如體育比賽,體育賽場還可以叫“暫停”。我扭頭向坐在劇場中間的專家看去,繚亂舞臺光的映照中,專家們一個個狀若泥胎。我攥著兩拳冷汗重看臺上,不停地在心裡對那位已然亂了方寸的男演員呼喊:請不要再出錯了,拜託!沒用。他不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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