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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茂生正在公司用午餐,電話響了。
“——爸爸,你快回來!”女兒在電話上泣不成聲。“小白兔死了!——小白兔死了!”
“怎麼死的?早上還好好的呀!”茂生說。
“讓貓咬死了!——一隻大黃貓——嗚,小白兔好可憐!——爸爸,你快回來吧!”花花哭得說不成話。
茂生回去了。
花花一看見他,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臉上全是淚跡弄成的汙痕,橫七豎八的。手被貓抓爛了,纏了些衛生紙。
九十二(2)這個世界不公平
“貓怎麼會咬小白免?”茂生不解地問。
“我帶小白兔出去玩,看見一隻花咪,就讓它們在一起玩。花咪很友好,還替小白兔舔毛;接著我又讓它跟一隻黑貓玩,黑貓也不咬它,它們在一起還做遊戲;我又讓它跟一隻灰貓玩,灰貓對它很好,不斷地用抓子逗它——接著就遇到了一隻黃貓,我讓它們在一起玩,黃貓一口就咬住了小白兔的脖子!我忙去奪,它不肯鬆手,還把我的手抓爛了!——嗚嗚嗚,為什麼前面幾隻貓都那麼友好,大黃貓卻這麼狠心呢?!”
“好了好了,你專門把小白兔抱到它跟前,貓是食肉動物,它一定以為小白兔是一隻白老鼠,於是才下口的。——別傷心了。你吃飯了嗎?”
“沒有,我媽不在,你留給我的錢我給小白兔買菜了,它還沒來得及吃——嗚嗚嗚,大黃貓為什麼要咬小白兔呀?”
“別哭別哭了,兔子已經死了,不能復生。以後再也不要養這些小動物了,每次都弄得你很傷心,還不吸取教訓。”
是呀,這孩子不知為什麼非常喜歡小動物,先後養過兩隻小雞,一隻白貓和三隻小鵪鶉,結果都死了,為此她傷心了好長時間。
看來,這孩子和小動物的緣分沒有完。
入秋的時候蔣路打來了電話,說工藝廠的單邊樓要拆,讓他回來。
茂生回到了工藝廠。
兩年沒有回去,工藝廠越發顯得蕭條了,滿目蒼痍。
大家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著他,然後熱情地問:“茂生回來啦!衣錦還鄉啊!”說完用手摸摸他的車,非常羨慕的樣子。
“——回來啦!”這個問候回到黃泥村的時候鄉親們也問,從外面回到長安大家也這樣問——從黃泥村到榆城,再到省城,茂生有三個“家”,這三個家都讓他魂牽夢繞。
工人已經放假,只留下二十多個人上班,每天的主要任務是下棋打麻將。柳城明等人每天在河灘挖沙,可憐鄭工五十多歲的人了,每天也拿著鐵鍁泡在冰冷的河水裡,他現在還沒有房子。
郝書記情況也很不好。兒子吸毒揮霍完了家產,被收留到戒毒所去了。郝書記一輩子花心,晚年身邊卻一個女人也沒有,很落寞。
工會主席看見茂生,熱情地上前握手。茂生說你們現在還上班幹啥?工會主席說打麻將呀!茂生說你們就不能幹點正經事?工會主席說:“我們不打麻將幹甚?快兩年沒發工資了,每天能來已經很不錯了!”是啊,現在的情況,他們不打麻將又能幹什麼?!面對如此情景,面對自己曾經熱愛的企業,那些熟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茂生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第156節
辦公樓租出去了,他們都聚集在原來銷售部的平房裡。老呂不會玩這些,他穿了一件厚厚的夾襖正在廠區散步,看見茂生,熱情地走了過來,說茂生回來啦?茂生點了點頭。老呂很憔悴,面黃肌瘦的樣子,好像有病。老呂說你可走好了,看我們現在多受。茂生說你們活該,好端端的企業成了這個樣子,每個人應該都有責任的。老呂長嘆一聲,說不說這些了,你也常不回來,咱們喝酒去。
老呂說他肝不好,不能喝,以茶代酒,他給茂生斟滿,自己拿起茶杯碰了一下。一壺酒,兩個人,競相對無言,不知從何說起。
茂生回長安後剛一個月,突然傳來了老呂去世的訊息,他死於肝癌,前後不過三個月時間。茂生回去後老呂已經下葬了,妻子把他迎到家裡,邊倒水邊流淚,至哽咽不能語。
“老呂可憐呀!死的時候瘦得就剩了一把骨頭,我都能抱起……上次你一走他就倒下了,沒有再起來。那些天他整天對我嘮叨,說對不起,苦了我。我說咱們是同甘共苦,老呂說一輩子也沒住上像樣的房子,就窩在這黑窯裡了!我說黑窯挺好的,很多人還住不上呢!他就不說話了。最後幾天他一直問:醫生說我還能活多長時間?我說你好著哩,說喪氣的話幹啥?老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