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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唷!劉老爺,你在說笑話了!”
“規規矩矩的話。”劉不才答說,“我太太死了十幾年;到現在還孤家寡人。”
順姐心中一動,卻裝作不解:“劉老爺是不是託我做媒?”
“我不託你,我託素蘭做媒。”
“喔,”順姐仍舊裝糊塗,“可是看中了哪個?”
“對,我看中了一個人。”劉不才“噗”地一口,將手照吹滅,接著便抱緊了順姐,香著面孔不放。
“放手,放手!”順姐掙扎著,“劉老爺你這算啥?”
“你說算啥,就算啥。總歸我是看中你了。”
“好了,好了。頭一遭來,就是這樣窮兇極惡的樣子,不教人笑話?”
這句話很有效驗,劉不才將手鬆了開來,喘著氣笑道:“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這樣‘窮兇極惡’。閒話少說,明天我就託素蘭做媒。”
“明天是明天。你請吧!”順姐是埋怨的聲音:“黑漆隆咚,你摔了跤,可不要怨人!來,走這面。”
黑頭裡手牽手,一步一步摸著了門,順姐拔閂拉開,等外頭亮光一透進來,劉不才卻又不走了。“順姐,我規規矩矩說話,明天下午我來看你。”
“來,你儘管來。有啥話,我們自己可以談,先不要聲張。”
這是表示無須朱素蘭做媒,一雙兩好的事,儘可當面鑼,對面鼓,並肩促膝,從長計議。
意會到此,劉不才又改了主意,“這樣,”他說:“不知道你明天上午有沒有空?如果抽得出功夫,我們約個地方談談。
怎麼樣?“
順姐想了一下;搖搖頭說:“明天上午不方便。你還是下午來,辦你的正經。正事辦好了,有的是功夫,心急點啥?”
這已經是以心相許之意。劉不才也算吃了顆定心丸,便點點頭說:“好!我依你。”接著,又捏了捏她的手,方始出門。
到得桐月院,已經散席,但還不到“滅燭留髡”的時候,劉不才一到,正好趕上吃宵夜。
“怎麼樣?”小張看著他的臉,作了個頑皮的笑容:“你是不是剪了李小毛的邊?”
劉不才愕然,“你怎麼想來的?”他說,“真正‘歪嘴吹喇叭,一團邪氣!’”
“你說我邪氣?你倒自己拿鏡子照一照,面帶春色!”小張指著在斟酒的桐月老四,“你問她!”
“真的。”桐月老四笑道,“劉老爺有喜事了。”
劉不才是“啞子吃餛飩,肚裡有數”,笑笑不響。小張卻不肯放鬆,緊盯著問道:“你聽見沒有?是何喜事,從實招來!
朱素蘭有個姊姊,莫非你跟李小毛做了聯襟?“
“不是,不是!你不要瞎猜。我們談李小毛吧!”劉不才收斂笑容,滿臉歉疚:“事情是可望成功了。不過有句話,我實在說不出口。”
“怎麼呢?劉三哥,我們的交情,還有啥話不好說?”
劉不才不答,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心裡也很亂,一會兒在想如何搪塞李小毛一番,一會兒又想,託什麼人向小張轉告李小毛的要求。念頭甚多,卻沒有一個是妥當的。
小張極聰明,這幾年閱歷江湖,也長了不少見識;見此光景,大致瞭然,便即問道:“可是李小毛大罵了我一頓?”
“那是一定的。”
“還有呢?”小張又問,“我知道了,他一定要你跟我絕交,所以你說不出口?”
“如果是這句話,我當時就回絕了他。事情要做,交情也要顧到。”
小張將他前後的話風和神態細細參詳了一番,越發瞭解,“一定是李小毛出了個難題給我做。”小張按著他的手說,“不要緊!劉三哥,你儘管說,我決不介意。”
“那,我就說。”劉不才很吃力地說,“他,他說要你替他陪罪,要,要磕一個頭。”
意料中,小張聽得這話,一定會生氣,誰知不然,一楞之後,臉色隨即恢復為平靜,接著雙眼亂眨,倒彷彿別有會心似地。
“可以!我替他磕一個頭。”
此言一出,真個語驚滿座,不但劉不才愕然,連桐月老四也覺得詫異,因為小張一臉精悍之氣,而且言語便給,鋒芒畢露,像這樣的人物,無論如何不像肯給人磕頭,尤其是給他所輕視的人磕頭的樣子。
“小張,”劉不才不信他是真話,“你不要開玩笑!”
“‘男兒膝下有黃金。’”桐月老四也說,“你不要這時候隨隨便便答應,到時候膝蓋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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