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隊員集合在戲臺下面;這裡面還包括陳九川。本來鄭秉傑是不同意陳九川參加游擊隊的;可是黃寒梅要上山;這孩子沒了去處;黃寒梅提出;孩子已經懂事;這幾年也接觸了地下抗日活動;望風送信的事情做了不少;很多大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已經能夠勝任了。帶到隊伍上;也許能派上大用場。鄭秉傑仔細一琢磨;也只有這樣了。
陳九川已經是個小夥子了;嘴唇上面已經毛茸茸的了;個頭跟他娘差不多。站在隊伍裡;陳九川似乎比那些成年人還像個兵;不像那些人歪歪斜斜吊兒郎當的;陳九川的兩條腿站得筆直;上下都很勻稱;兩眼紋絲不動地注視著戲臺上面;炯炯有神。那模樣;委實像個少年戰士。
游擊隊的副隊長劉漢民宣佈西華山抗日遊擊隊成立大會開始;就由鄭秉傑講話。鄭秉傑頭上戴了一頂青天白日軍帽;腰裡扎著皮帶;皮帶上別了一把盒子槍;往臺前站定;剛講了一句“同志們”;劉鎖柱突然從戲臺一側躥了上去;手裡還舞著一把菜刀。黃寒梅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搶上去;擋在鄭秉傑的前面。
哪裡想到;劉鎖柱並不是要砍鄭秉傑;而是對著自己的胳膊砍了一刀;砍出一個寸把長的口子;頓時血流如注。劉鎖柱揮舞著菜刀向臺下高喊;老少爺們;大家睜開眼睛看清楚了;我劉鎖柱是不是孬種?我要參加抗日;可是鄭區長卻看不起我;不要我。我是報國無門啊;不讓抗日還不如死了算了;鄭大先生你再不讓我參加游擊隊;我就死在戲臺上。
說著;把菜刀一橫;昂首挺胸看著鄭秉傑。
鄭秉傑沒有防備劉鎖柱會來這一手;氣急敗壞地指著劉鎖柱說;你簡直是胡鬧;就你這個樣子能參加游擊隊嗎?
鄭秉傑說;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抗日遊擊隊的條件很艱苦;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劉鎖柱說;知道。日子你們能過;我也能過。
鄭秉傑說;劉鎖柱我再問你;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抗日武裝是有紀律的;不許欺負老百姓;不許偷雞摸狗;不許開小差;不許侮辱婦女;不許……
鄭秉傑一口氣講了六七個不許;把劉鎖柱講愣了;但是此時此地;不允許他反悔;所以他只能把脖子繼續硬下去。劉鎖柱說;知道;不管什麼規矩;只要你們能做得到;我也能做到。
鄭秉傑說;那好;你這個兵我們要了。以後違反紀律;軍法從事!
說完;扭頭對戲臺一邊的江碧雲說;加一個名字;劉鎖柱。
六
神仙嶺大戰之後;陳秋石被派到三三六旅二團一營當營長。八路軍的建制比紅軍的建制個頭大多了;陳秋石的那個營;有四個步兵連隊;還有一個機炮連;一個手槍排;一個騎兵排;每個連平均一百二十多人;總兵力超過紅軍時期的一個二類團;武器裝備比紅軍時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當營長就可以騎馬了;旅供給部的吳東山看在同鄉同學的面子上;給陳秋石選了幾匹好馬;有焉耆雄駒;有紅山赤兔;還有兩匹繳獲日軍的東洋馬;高大剽悍;雄風勃發。陳秋石親自到供給部的馬廄選了半天;一匹也沒有看上。陳秋石對吳東山說;求馬和求婚一個道理;要講緣分。
吳東山說;我伺候過旅首長;也伺候過團首長;沒想到你這個雞巴大的營長這麼難伺候。你倒是說說;你要什麼樣的馬;我這個軍馬助理心裡也得有個譜吧。
陳秋石搖搖頭說;算了;到了我應該有馬的時候;它自然會出現。
陳秋石懷念他的山丹寶馬。
那一年;黃龍高地戰鬥之後;山丹寶馬重新服役;並再次成為陳秋石的坐騎。後來在祁連山同馬家軍作戰當中;西路軍彈盡糧絕;韓子君的一個師;打得只剩下三百多人;被壓縮在劉家營子不到三里長的溝壑裡。
最後的時刻到了。槍裡已經沒有多少子彈了;肚子裡四天粒米未進;大刀已經卷了刃;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刺刀、荊棘和寒風撕扯成了碎片。
師部下達命令;埋鍋殺馬;打火造飯。
彈盡糧絕的西路軍;還有什麼?如果全軍覆沒;那麼要馬又做什麼?這個道理陳秋石不是不明白。可是他不能接受。
就在最後一道殺馬的命令下達之後;陳秋石說;不;還是我來了結吧;我跟它說會話;跟它說說革命的道理;我相信它會明白的。
陳秋石牽著他的山丹寶馬鑽出了山溝。也就是三十幾步吧;在陳秋石此後的歲月裡;這三十幾步就像三千里那樣漫長。他一手挽著韁繩;一手摸著腰裡的手槍。他知道;只要一顆小小的子彈打中馬的眉心;一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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