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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係史上。
70多年後,在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週年之際,我來到瀋陽追尋歷史。首先要找的就是柳條湖。
當年的北郊現已成了市區的一部分。街道寬闊坦直,驅車幾分鐘就從市中心抵達柳條湖。如今的柳條湖,當年痕跡已無從尋找,但聳立於當年事發地點旁邊的“九·一八紀念館”,似一個巨大而沉重的驚歎號讓人感受到歷史的猛烈撞擊。紀念館正面是一個日曆狀的雕塑,日曆翻開,赫然雕刻著“1931,9月小,18,星期五”,永遠告訴著世人這個地點的那個夜晚,一次爆炸把中國的歷史改寫。
在“九·一八紀念館”入口處的廣場上,橫放著一個巨大的呈爆破狀三葉片的水泥碑塊,這是日軍1938年在柳條湖豎立的“爆破地點”紀念碑。鮑威爾的回憶錄曾寫到過,在柳條湖鐵路爆炸發生後不久,日本關東軍司令本莊繁曾把在現場找到的3根炸爛的枕木、一段3到四英尺長的彎曲鐵軌、一塊扭曲的鐵軌夾板,放在他的辦公室裡陳列。它們是一次歷史事件的重要物證,不知後來去向如何。如能找到它們,將之與“爆破地點”紀念碑放在一起,想必更有歷史震撼力。
我走到鐵路旁,佇立朝北,左邊是鐵軌,右邊是紀念館。透過鐵路柵欄的空隙,日曆雕塑上的“1931”清晰可見。目光從日期移到鐵路上,從瀋陽方向而來的鐵路,拐一個大彎,向北方的長春延伸而去。等了好久,沒有火車經過,一時很靜。極目北望,彎曲而去的鐵軌消失在遠處,有一種感覺,彷彿它伸進了遙遠的時空。
來到柳條湖,其實我還想求解一個疑問。看過一些關於這次爆炸的敘述,有的明確說炸的是柳條湖橋,但有的又說是平路上的鐵軌,或者語焉不詳,只模糊地說在柳條湖鐵路上發生了爆炸。特別是有幾張歷史老照片的說明與畫面,存在很大差異,讓人難下判斷。我有些奇怪,如此重大的歷史事件中的歷史地點的描述,為何在70多年後仍沒有一個統一而確切的定論呢?
一張老照片,畫面上是一座鐵路橋,橋樑被炸燬,一列行進中的火車遇到了爆炸,車廂跌落在橋下。圖片說明寫道:“九·一八事變”前的柳條湖。(《三聯生活週刊》,2005年3月28日)畫面上的情形,與前面所引《20世紀中國全紀錄》文字和鮑威爾的回憶完全不同。這張照片的說明顯然有誤。柳條湖一帶並無河流,即便有橋,也不會如畫面所示是有幾個橋墩跨度之長的橋樑。而且,現場爆炸破壞程度很輕微,很快就有火車透過,不可能出現橋樑坍塌、火車跌落情況。
一張老照片,註明為“柳條湖爆炸現場”,畫面上一排人在觀看鐵軌,路上確有爆破痕跡,似是現場,但看不到橋。照片上的人是誰,拍於何時,不得而知。不知是否為鮑威爾一行人採訪現場時所拍。
一張老照片,註明為“日軍炸燬南滿鐵路的地點”,畫面沒有人,一條鐵路在前方往左拐彎遠去。但也看不到橋。不過,這張照片上的場景,與我70多年後在“九·一八紀念館”旁所見的鐵路走向及畫面極為相似,地點應是吻合的。
還有一張老照片,是日軍當年的“爆破地點”紀念碑照片。畫面上,那塊呈爆破狀的碑體豎立於一個很大的梯形土臺上,“爆破地點”四個大字的浮雕在土臺正面中央。土臺周圍同樣也無橋的影子。(《三聯生活週刊》;2005年3月28日)
封面中國 第五章(3)
為何沒有橋?或者,即便有“柳條湖橋”,也只是平路上一個很小的涵洞橋,一眼望去,橋與地面沒有多大差別?我注意到,今日在與“九·一八紀念館”緊鄰的鐵路處,有一人行地下通道,其地點似應是當年的爆破地,不知它與所謂“柳條湖橋”有無關係。遇到一位在鐵路旁遛狗的老人,他告訴我,他從小就在這一帶住,沒見過有鐵路橋。他還說,如今柳條湖朝瀋陽方向的那兩座鐵路橋,是前些年修立交橋時深挖公路才有的。
我仍將信將疑。如果沒有橋,為何當年的報道中又大多說是橋?如果有橋,那麼確切位置又在何處呢?
疑問且放一邊,留待以後求證。我的敘述還是回到當年。如同《時代》報道中所稱,當年就沒有多少人會相信日軍的指控——是中國人制造了柳條湖橋的爆炸的指控,因為南滿鐵路本是日本關東軍守備隊嚴密守衛的範圍;更不會有人相信,這一夜緊隨其後在瀋陽及東北各地發生的攻佔中國城市的行動,只是日軍對一次偶發事件的臨時反應。相反,略有常識的人確信,日方如此迅疾和大規模的一系列軍事行動,顯然是早在策劃與預謀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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