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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便是坐在那裡，與蘇品一起看著紅葉與盈兒打鬧成一團，聽她說亂七八糟的話，唱亂七八糟的歌。他清楚地記得，那一輪滿月下，滿臉醉紅的紅葉眼晴亮得驚人。那種他以往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肆無忌憚的快樂，曾讓他有過一瞬間的猶疑，這樣快樂的她，自己真的要帶走麼？

可惜那樣的猶疑只有一瞬間。墨影苦笑，一念之錯，紅葉遍嘗諸般苦痛，而他墜入絕望冰寒。

蘇品與林盈兒對坐舉杯，爽爽涼風中，蘇品清俊的臉上淺笑盈盈：“去年中秋、今日月圓，恍若彈指之間。”蘇品的手從桌上伸過去，緊緊覆住林盈兒白皙的小手：“去年此時，我曾對月許願，盼能早日娶盈兒為妻。盈兒，上天果然厚待於我，我終於……擁有了你。”

林盈兒表情一僵，蘇品驀然閉嘴。兩人都想起了教會他們許願的那人，此刻正孤守在山間那一方小院，等著一個不知何時會歸、或許永不會歸的人。

林盈兒眼圈微紅：“蘇品，你說她是不是個傻子？當日用來勸解我的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如今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就只會像只蠶一樣，裹在繭裡不肯出來。”

蘇品嘆氣：“確然，紅葉……確然是個傻丫頭。”

隱在樹後的墨影只覺得心口突然刺痛。這個名字從來只能在心裡咀嚼，當它這樣猝不及防地從別人嘴裡冒出時，他的心臟如同被一把利劍狠狠刺中。

墨影強自提氣，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因此他錯過了兩人接下來的對話：“盈兒，不如我去影葉居接她回來？”

林盈兒心裡忐忑：“她那倔性子，會跟你來麼？”

萬家團圓之夜，路上空空蕩蕩的，未見一個人影。墨影沿著當日帶紅葉走的路線，慢慢往前走著。

身旁有一位女子匆匆跑過，腳步聲裡夾雜著短促的抽泣聲。

墨影站住腳步，疑惑這樣的日子怎還會有人哭著在外面奔跑？

又一個男子疾步跑過，追上前面的女子，緊緊扣住她的胳膊：“紅葉，我錯了，我該死，你打我吧，彆氣壞了身子。”

墨影腳步呆住，紅葉？

女子哭道：“你不是要休了我麼？你休啊，你休啊！我全當自己瞎了眼，跟錯了人，腆著臉回了孃家便是！”

男子一把將女子抱入懷中：“我混帳，我該死！跟我回去好麼？回去你怎樣罰我都行！”

女子抬起頭，拼命捶打男子肩膀。

一張陌生的臉。

明知不會是她，仍然失望得無以復加。墨影踉蹌著後退一步，呆呆看著男子摟抱著女子慢慢走遠。

心再度抽痛得無法呼吸。如果紅葉也肯這樣捶打他，該有多好？但她不會。即使自己一步一步將她逼到生無可戀、跳崖棄世的地步，她也未曾哪怕罵過他一句。

墨影自嘲地笑笑，慢慢往影葉居的方向走去。

影葉居的院門一如他走時那般緊閉。墨影剛要推門的手慢慢收握成拳。樹葉紅了又怎樣？樹葉紅了就會有紅葉麼？墨影閉上眼睛，頹然靠倒在門上。

他一向迴避任何有關皇宮的訊息，也從不敢去揣摩紅葉如今究竟過得怎樣。然而此時他卻莫名鼓起了勇氣，開始認真想象。今夜的依楊宮內應是一片歡聲笑語，暮雲忱會守在紅葉身邊，目中滿含寵溺，微偏著頭認真地聽她說的每一句話。在暮雲忱身邊的她，當然會是幸福的。

墨影緊緊握拳，那麼如此幸福的紅葉，會不會偶爾也會哭著要找師兄呢？如果會怎麼辦？墨影猛地站起身，或許是時候回趟南陽了，他告訴自己，就遠遠地看她一眼吧，只看一眼就好了。

腳步剛一邁開，院內突然一聲輕響，像是碗碟頓在石桌上的聲音。屋子果然空放得太久，想是有山間野物在屋內築了窩罷。墨影搖了搖頭，腳下未停。

院內又是一陣輕響，有細微的聲音順風傳來：“水仙，我一直做錯事，所以你不肯讓我找到你，對不對？我罰酒好了。”

恍若晴天霹靂。

作者有話要說：我愛眠柳呀~~~~~

下一章，會接上正文完結的那一章，兩人終於……終於……H了……（裝羞澀，飄走~）

番外：影葉（一）

院門外，糾結半天終於決定來接紅葉下山的兩人呆若木雞。

林盈兒扯了扯蘇品的袖子：“他們剛才在說什麼？”

蘇品道：“好像是什麼前世今生。”

“那現在他們在做什麼？”

蘇品低頭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