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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才不幹哪,蘇才不幹哪!”他自己一個人大呼小叫的。“季令安真是就事論事啊。蘇這是接受了基督堂的感情和教導才到這一步啊。她認為婚姻是絕對解除不了的,這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也清楚她怎麼有了這樣的想法。她的想法跟我並不一樣,不過我得利用她的想法,促我的想法實現。”
他給季令安回了封簡訊。“我自知全盤錯誤,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至於說她與那個男人同居,生男青女,我認為(雖然我無法按古老成規從邏輯上或倫理上提出辯解)那也不過使她得以完成自己的教育而已。我要寫信給她,以證實那個女人的話是真是假。”
他給朋友寫信之前本就立意如此,所以寫不寫原來無所謂,費樂生為人做事大抵如此。
於是他經過一番仔細推敲,給蘇寫了信。既然知道她的氣質易於激動,他在信裡邊隨時都擺出一副拉德曼舍①式正顏厲色;還小心翼翼地避免流露有悖教義的感情,兔得她看了害怕。他聲稱就他見聞所及,得悉她的思想大有改變,所以他深感不可不說,自他們仳離後,歷經世事,他的見解也頗有變化。他願坦陳無隱,他寫此信殊與熱烈的愛情無涉,而是因為他切望使他們的生活即使不算成功,至少不致重演因他當初自以為根據公正、仁善和理性的原則所作所為而造成的令人痛心的結局的危險。
①引自《新約·哥林多前書》第十三章。
他已恍然大悟,身處他們這種古老文明之中,誰若不顧一切任憑自己生而有之的正義感和公平心而無所節制,勢必碰得頭破血流。你若一心想混到手你那份舒適和體面,你一切行為非遵循你經教導而養成的正義感和公平心不可。至於什麼樸質純真的愛人之心,那就去它的吧。
他提議說,他目前住在馬利格林,她無妨來此。
寫完了,轉念一想,他把倒數第二段刪掉了;重抄一遍,立即發出;多少有點心癢難撓地等待下回分解。
幾天後,有個人影穿過為茫茫霧氣籠罩的基督堂郊區別是巴,往裘德在同蘇分居後所賃的住所走去;乍著膽子在他門上敲了敲。
已經是晚上了,所以他在家。他似乎有某種預感,一躍而起,趕快開門。
“你跟我出來一下好不好?我不想進去。我想——跟你談談——跟你一塊兒上公墓去。”
蘇是聲音顫抖著把這幾句話說出來的。裘德戴上了帽子。“你這時候跑到外邊來,太苦啦。不過你要是真不想進來,我也不勉強。”
“我不想進去。我不會耽誤你多大工夫。”
裘德因為覺得非常不自然,一時沒再把話說下去;她呢,好像思緒亂結,一點主動說話的能耐都沒了。他們如同陰曹地府的鬼魂,在濃霧中走了好久,沒出聲,也沒做什麼表示。
“我想跟你說一下。”她終於開了口,話音一快一慢的。“這樣你就不會突然聽見別人說起來了。我準備回裡查那兒。他大度包容,表示對過去一切決不計較。”
“回他那兒?你怎麼能回——”
“他打算跟我再結次婚。那不過是個形式,好應付社會上那些人,他們是不會實事求是地看人論事的。不管怎麼著,我原來就是他的妻子。這怎麼也改變不了。”
他轉過身來對著她,顯出撕心裂腑般痛苦。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呀!是啊,你現在就是啊。你不是清清楚楚嗎?咱們為了應付別人的惡言惡語,出了那趟門,回來時候裝著按法律結了婚,面子上好過得去,這事我一直後悔呢。我愛你,你愛我;咱們相依為命,這才是婚姻啊。咱們現在還是相愛,我清楚,你不也一樣清楚嗎?蘇啊!因為這樣,咱們的婚姻是勾銷不了的。”
“不錯,你的看法我知道。”她回答,用了那樣充滿了失望而又勉強抑制自己感情的口氣。“但是我還是要跟他再結婚,這你是一定要斥責的。要是從嚴說的話,請你別生氣,裘德,你也該把阿拉貝拉弄回來。”
“我該把她弄回來?天哪——還要幹什麼!不過你跟我要是按法律結了婚,像咱們以前考慮那樣辦了,此時你又當如何?”
“我還是一樣想法——咱們這個算不上婚姻。即便裡查不要求我再來一次神聖的儀式,我還是要回他那兒。但是,‘世間萬事,各行其道’(我這麼想),所以我同意再舉行一次儀式。你別挖苦,也彆強詞奪理,搞得我活不下去,我求求你!我從前是堅強不過的,這我知道,也許從前我才對你無情無義過。可是,裘德,你就以德報怨吧!我現在是弱者。別對我報仇洩憤吧,慈悲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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